“改日有机会带你去瞧瞧你便知道了。”慕喻冲笑道:“於前辈在石壁上刻的并不是什么剑法口诀,而是十五首诗。第一首是颜真卿的《裴将军诗》,
第十五首是李太白的《侠客行》。” “诗?他把藏墨派的武功……藏进了诗里?”
慕喻冲点点头:“或者说,藏墨派的武功,本就是於前辈从前人诗帖中悟出来的。就好比颜真卿的《裴将军诗》,以汉分为魂,融合诸体,牢笼百态,将裴旻剑舞活现於笔端。於前辈再反其道而行之,从前人的字迹之中反悟出剑意,又有何不可?”
“所以……传说中的藏墨剑法,实际上就是,这十五首唐诗?”柳沾衣讶然道:“木鱼你也是这么直接悟出来的么!天呐!”
“当时我一首首瞧了下去,只觉得於前辈题字之时当是用剑所刻,字字之间或断或续,笔法怪异,初看之时我并未看出什么门道。直到……直到我读到那第十六处题刻。”说着,慕喻冲的眼神浮现出来些许追忆之色,想来是那第十六处题刻的魅力,让他至今都有些难以释怀。
“那是一篇《剑舞赋》。‘秦云动色,渭水跃波。有肉如山,有酒如河。君臣乐饮而一醉,夷夏薰薰而载和。帝谓将军,拔剑起舞,节八音而行八风,奋雨阶之干羽……’每一个字的笔划,便像是一柄小小的剑,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掠欲堕,看着看着,我天柱穴中蹭的冒出一股内劲,接着便是天冲、风池、桥弓、极泉……我体内真气越来越盛,不光从丹田中,更是从四肢百骸里不断涌将上来。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一夜,也许是十几日,总之我便感觉突然之间浑身内劲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了全身上下各处窒滞之处,滚滚内力如长江大河般急速奔腾起来,我只觉四肢百骸之中都是无可发泄的力气,脑海中许多儿时背过的掌法拳经一闪而过,竟一股脑地都使了出来。”
“掌法使完,我脑海之中又闪过种种剑谱,我手中虽然无剑,然而剑指所向,各路剑招源源不绝。直到最后,不管是小时候强行背会的百家武学,还是在各地游历瞧见别人施展的一招半式,都纷至遝来,随心所欲,剑法、掌法、内功、轻功,尽皆合而为一,不分彼此……那种奇妙的感觉,如今回想起来,只能用‘天人合一’四字才能形容。”慕喻冲说着,体内的瀚海玉堂真气都流转得更快了几分,显然是意动难平。
“这……就这么练成了?木鱼,你还真是……怎么说呢……”柳沾衣大是纳闷,她自幼便被师傅逼迫每日吐纳打坐习练内功,至今距离慕喻冲所说的随心所欲的境界还差了老远,可这只木鱼竟说他看完了一篇刻在石头上的文章,就达到了许许多多武林中人想都不敢想的境界。这等天赋,实是骇人听闻,非常人所能揣想。
“说到练成谈何容易,学会这《剑舞赋》上记载的内功之后,再回头看前面的十五首唐诗,便益发得心应手。饶是如此,将这两样武功练至小成,便已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而将领悟‘瀚海玉堂诀’时使出的百家武功稍加融会,便又耗费了我两年之功,一直到今年开春,我才算从那林子里出来。”
说完,慕喻冲仰起头,将腰间葫芦里剩余的美酒一饮而尽:
“所以啊,我行走江湖,也不过就是这大半年里的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