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荣朝空性笑笑道:“这毒空性大师最是清楚,不如由大师来讲清楚,也让这些人死的瞑目。”
空性微叹一声道:“这毒原本来自天下第一毒园沈园,上一个死在它毒性之下的成名高手便是王者剑龙影。”
薛小钗目眶欲裂,她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毒。
它便是天下三大无药可解剧毒,百年不曾出世,一出现便要了一百余条人民作为血祭,实乃天底下再凶残不过的不祥风物。
本名唤作渡厄花。
“这毒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施放在了乌姑娘的衣服上,任何接触到她的衣服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中毒,贫僧料断以乌姑娘之活泼性格,怎然见到你们,必定有一番欢庆,其时衣物上的渡厄花便足以请诸位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能言不能动。”
薛小钗顿时气苦不已,又气又急之下竟昏厥过去。
紫苏也没想到自己中的居然是这种无药可解之毒,口中亦是一阵阵发苦,突然,强硬撑着不倒的鸢尾发出一阵干涩苦闷的惨笑声,他的喉咙本已被火炭烧毁,十多年未发一声,如今竟放声大笑,声音毛骨悚然,如来自地狱恶鬼受烈火焚烧时发出的惨叫。
一阵寒夜冷风过,吹动了佛殿门窗砰然作响,紫苏忽然也厉声大笑,他已是头昏眼花,可依然拚尽全力的放肆大笑,仿佛他们才是胜利者,才应该高兴。
凄惨的夜,诡异而疯狂的笑声即便是杜荣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听了也不禁鼻尖冒汗,心中凄惨。
“死到临头还有何好笑的?”
紫苏指责空性大笑道:“尔等费尽心思,利用薛小钗将这毒播散开来,原本自然是想用来对付萧少侠的,可谁知萧少侠根本不在这里……所有一切其实不过徒然!”
杜荣面色抽搐,他们精心布局的确是为了萧秋狂,本以为薛小钗被骗出,萧秋狂惊喜之下肯定现身相见,哪知萧秋狂之精明小心更在他预料之外,萧秋狂不出现,他们的布局从根本上可以说已经失败了。
所以鸢尾要笑,紫苏也要笑。
杜荣厉声道:“他虽然可以暂时躲过一劫!不过你们却难逃一死,与其穷开心,不如多想想该怎么来求求洒家,让自己死的痛快些!”他实在不愿意看到紫苏他们的大笑,这样会让他有种自己才是失败者的错觉。
紫苏惨笑道:“我本就已是一只孤鬼,死与不死有何区别?”
杜荣怒道:“你!”他冷笑着挽起右手腕脏兮兮的僧袍袖子,狞笑道:“洒家有三十六种杀人的手段,其中死的最舒服的一种也不会比剐刑来的舒坦!”
紫苏冷笑一声,突然一口浓痰飞出直击杜荣面门,这痰费尽了他积聚良久的力气,可惜只飞出不到一尺就软塌塌的掉回地上,紫苏长叹一声,暗叫可惜。
杜荣一脚踏在那口痰上,用力磨戳两下,恶狠狠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如同这口痰一般可怜,黏在地上任人踩踏,所谓的七叶一枝花不外如是罢了......”
他接下来一脚便要踩到紫苏的面上,这一脚底粘了紫苏那一口浓痰。
紫苏已经要闻到了杜荣那草鞋泥腿上的腥臭味,如果让这样的一脚真的踩到了他脸上,实在是一件莫大的羞辱。
但他已是浑身无力,还能反抗吗?
这样的一脚就要踩到紫苏大笑的脸上,他受得了这种羞辱吗?
就在此时,一只粗壮长满黑毛的手臂一把横扫而来,抓住了杜荣的小腿肚子,用力的将杜荣圆乎乎的身子往上一抛再如沙袋似的死命一摔,这一抓一摔毫无花俏胜在力大。
好个杜荣,不慌不乱的刚身子摔碰到在地上时轻轻一滚,已将那股巨力消退,又四肢一伸站了起来,样子倒像个活王八。
这只活王八吹胡子瞪眼着刚刚摔了他一把的巨人,怒道:“豪大将军,你这是何意?”
原来是许多愁,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粗大的手臂,才有这样的巨力,他双手捏着自己手指指节,嘎嘎作响,叱道:“这些人都是好汉子,某家不能任由你这样的人糟蹋了他们!”
杜荣怒道:“你!!”
许多愁气粗到了脖子,强硬道:“你这胖秃子待要怎样!?”
“好!好!好!!”杜荣连说三个好字,心里面是把这个仇给记下来了。
在许多愁后面的还有长依依,林中笑却没有跟着,他那一掌实在不轻,已经起不来了,现在,长依依似笑非笑的望着杜荣滑稽的样子,道:“杜大当家的,消消气,大将军和依依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杜荣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道:“哦,洒家洗耳恭听!”
长依依古怪一笑道:“萧秋狂进城了。”
“什么?!”众人面色一变,萧秋狂二字一出,竟已惹得在场各大高手心惊肉跳。
紫苏狂笑道:“萧少侠已经来了,看尔等嚣张到何时!?”
杜荣厉声道:“闭嘴!哪怕是那萧秋狂来了,也一样是有来无回。”
紫苏冷笑不已,这人极为刚硬,方才便险些吃了大亏,此时居然还敢直面冲撞这些人。
空性忽然沉声道:“莫吵了。”他又朝长依依合十道:“还盼长姑娘说的明白些。”
长依依也躬身点头道:“是,大师。”
“据探子回报,便在半刻锺前,萧秋狂从北门入城。”
空性目色凝重,问道:“你那探子眼力可信的过,绝不会认错人。”
长依依笑道:“绝对信得过,只因这探子就是我!”她指指自己的鼻子,一脸自信道:“我与萧秋狂有过三度会面,对他绝不会看错,哪怕是其他人易容,也很难瞒得过我这双眼睛。”
女人看男人自有她们自己的一套方法,而萧秋狂身上的那种气概和风流是一般人万万也模仿不来的,即便是那日的白璧,和真正的萧秋狂放到了一起也立即云泥之别。
“何况!”长依依道:“萧秋狂他不是一个人。”
空性奇道:“不是一个人?”
长依依道:“不是一个人。”
空性道:“还有谁?”
长依依目光中露出奇怪的神采,说道:“她并不是人,可很多时候,她比十个人,一百个人都要有用。”
空性问道:
“一个不是却比一百个人还有用的,又会是什么?”
长依依轻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这表示她有些紧张了,“那是一只猫。”
空性脱口而出,“暹罗猫?这只猫又出现了?”
长依依道:“正是。”
空性叹道:“不错,这只猫的确比一百个人还要有用!”
长依依继续讲道:“萧秋狂还是那副样子,身着白衣,腰束黑带,那衣服看样子已经很旧了,只是洗的干干净净,看来他出发前已经将自己的一切弄的舒舒服服整整齐齐,还有他的笑容也干干净净的。”
空性冷声道:“他本就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长依依的目光已变得很温柔了,她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总是在变化,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正如没有人真的明白她为什么要苦苦的追杀萧秋狂。
“萧秋狂的确是一个像雪一样好看的男人,十几年过去了,岁月竟仿佛没有在他的脸上刻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依然绝代风华。他的风采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
“阿弥陀佛”空性打断了长依依的温柔独白,他冷声道:“长施主还请继续说那只暹罗猫的事情。”他本来称她作长姑娘,现在已变成了长施主。
长依依不用看也知道是这和尚在吃干醋了,她心底快意的笑了,她喜欢男人为她疯狂,为她吃醋决斗,这一点从她多年来折磨着林中笑就知道了,她勾着林中笑,会偶尔给一点甜头他吃,更多的时候是朦朦胧胧的欲迎还拒,将林中笑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她的禁脔。
“萧秋狂是从北门进来的, 北门人不多,他的身后跟着一辆马车,车夫是一只暹罗猫,马车车厢里正是那口青铜魔棺!”
杜荣失声道:“青铜魔棺?他竟然带着这魔物来了?!”
青铜棺,阳逆枪,肆虐苍生。
空性道:“你也看清楚了,那就是那口传说中的青铜棺?”
长依依道:“我看清楚了,他的身后跟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马车车厢里没有人,只有一口棺材,青铜打造,长一丈三尺、宽约三尺,样式极为古朴,棺上雕刻九条狰狞煞气的青蛟。”她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也很肯定。
空性道:“那么,那只猫呢?”
长依依道:“那只猫趾高气昂的跨坐在高头大马的脖子上,指挥若定。”
空性道:“马车就是她架的?”
长依依肯定道:“正是她架的,老实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只猫,它简直不能说是一只猫,又一恍惚间,我甚至觉得她就是一个人。”
空性道:“一个人?”
长依依道:“一个女人。”
空性撵着佛珠的手指指节渐渐的苍白,他的面上越见的凝重了,“长施主,可看清楚了萧秋狂的面上表情如何?”
长依依忽然笑笑道:“大师,可以唤我做依依,依依满别情的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