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阿梦,你轻点!”萧秋狂吃牙咧嘴的喊疼。
“哼哼哼!!”巫梦毫不留情的一个拧转,顿时,萧秋狂耳根已经渗出了鲜血。
“阿梦,你怎么会来的?”萧秋狂一边喊疼,一边问道:“你爹爹不是已经禁了你的足吗?”
巫梦手上再次用力,狠狠道:“是不是本小姐被禁足了,所以你更要胡作非为了!!啊啊!!”
萧秋狂连声不敢,直疼的满头大汗。
巫梦又连拧了几把,才愤愤的松开手,大声道:“有本小姐在,你休想动什么歪脑筋!!”
她一放开手,萧秋狂如获大赦,急忙去镜子旁照看被扯成什么模样了,等看到耳朵还在,总算是心里松了口气,知道巫梦还算是手下留情的,他苦笑道:“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姐姐一个人,那水千媚是你爹爹的妃子,我怎么会……”
“真的吗?”巫梦将信将疑,她看到萧秋狂的耳根子血肉模糊的,心里也有些后悔了,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大声道:“那你们为何抱在一起!”
“那…...那是…..因为……”萧秋狂实在说不出来理由,只能一改口风,猜测道:“你爹爹派你来做什么?”
巫梦果然上当,奇道:“姐夫,你怎么知道是我爹爹派我来的?”
萧秋狂心中想道:要不是你爹爹的许可,你现在没准还被关在黑屋子里哭鼻子呢,这有什么难猜的。不过他嘴上可不能这么说,“阿梦你是他的乖女儿呀,你爹爹怎么舍得真的关你呢,这不马上找了个理由放你出来了吗?”
巫梦神气活现的挺起胸膛,道:“那还用说!爹爹绝不会真的舍得惩罚我的……”
萧秋狂拚命点头,连声道:“那是!那是!!”
巫梦满意道:“姐夫,我爹爹喊你跟他去一起走一走!”
“走一走?”萧秋狂不解道:“走什么?”
巫梦道:“爹爹喜欢每天黄昏,都绕着天之村走一走,一方面是思考一些大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他的子民看一看他们的王上!”
“哦,我这就去……”
萧秋狂急忙出门,背后巫梦娇呼道:“姐夫,你还没说你们为什么要抱在一起!!”
“你这个该死的萧秋狂!居然敢用蝶恋花轻功,欺负本小姐追不上你是吧……”
“你别让我抓到你,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此际,晴。
晴天的晴。
晴天无语,万里碧空过后。
微黄的晚霞,巫月就行走在这样的霞光下,犹如披挂着黄金战甲的将军,只是,细看了才会发现,他穿着的不过是一件青衣,两鬓发脚已经斑白。
他如果在天之村的日子里,都喜欢在晚饭前出去走一走,每次走的路线也大致相仿,无非是红楼出发,经过大前门,绕过十字菜市口,在河堤边看会儿流水,过了小拱桥,穿过悦来客栈后再沿着小吃街走一个圈,差不多闻着食物的香味又回到红楼,那时候,他刚好有食欲,这是很多年的习惯了。
就如同有些人喜欢饭后走一走。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在饭前走一走吗?”巫月经过大前门的时候,突然问走在他右手边的萧秋狂道。
萧秋狂含笑道:“清晨是一个人头脑最清楚的时候,所以苗王大人应当不是选择在这时候思考问题。”
巫月道:“不错。”
萧秋狂又道:“既然不是思考问题,那么也就是休闲,一般人大多是饭后走一走,自以为可以长生,可这偏偏是个养生误区。”
巫月看了一眼萧秋狂,道:“久闻你精通百药,愿闻其详。”
萧秋狂叹道:“大凡人吃下食物后,需要一段时间在胃里的消化,而这时候正好是血液聚集於人胃脘,如果此时行走,血液势必大部分的被吸引到了下肢而去,那么,胃脘则将缺血难以消化,长此而往,脾胃必将败坏。”
“医家有云:脾胃乃后天之本,当养也。世人不知,南辕北辙岂非与养生之道越行越远吗?”
巫月抚掌赞道:“好一个南辕北辙,萧秋狂你的确是一个好朋友。”
萧秋狂道:“不敢。”
巫月又道:“我两人三次相遇,也算是江湖上一段佳话?”
萧秋狂道:“是。”
巫月道:“你是一个好朋友,本王实在不愿与你为敌!”
萧秋狂道:“萧秋狂也不愿与苗王大人为敌!”
巫月双拳紧握,突然大步急行,已从城郭的小路,走到前门外市区的中心,萧秋狂紧忙跟上,一直到了热闹杂乱的菜市口,巫月突然道:“有件事情,本王实在不知该不该与你讲!”
萧秋狂叹息一声,道:“苗王要说的可是阿瑶被大祭司绑上天路的事……”
巫月身子一震,望着萧秋狂道:“你已经知道了?”
“其实这是那大祭司的主意,你并不同意这么做?”萧秋狂望着这熙熙攘攘的菜市口,每个人都在为了一分半厘竭力的争吵。
巫月缓缓道:“看来龟大爷已经告诉你了。”市场嘲杂,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甚至连牛羊叫唤声都有,巫月的声音低微,萧秋狂毕竟是听见了,他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哎……”巫月再次叹息,他眉头间似乎有天大的愁云。
萧秋狂忍不住问道:“苗王大人,萧秋狂有句话如骨鲠在喉,不得不问!”
巫月道:“请问。”
萧秋狂道:“究竟拜月教在苗域是何地位?那大祭司竟敢强行绑走阿瑶,你身为苗王,竟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巫月惨笑道:“苗王?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王?”
萧秋狂道:“王便是王,万人之上为王!”
巫月道:“如果我说,自己只是一个傀儡王,你相信吗?”
“傀儡王?!!”
巫月眉间似乎有天大的愁苦,他期期艾艾的往前走着,身上似乎有万斤锁链锁着,可他就那么背负着一步步走着,终於离开了热闹的菜市口。
萧秋狂跟在他后边,也没有再开口,他知道,既然巫月已经开口讲了,那么就一定会讲下去的。
果然,巫月凝望着秋初墨绿的河流,缓缓说道:“她是苗域的守护神,更是精神的领袖,在苗域,她说的话往往比我说的话要有效的多。”
萧秋狂忽然感到一种悲哀,一种莫名的悲哀,他发现无论到了哪里,总也离不开争权夺利,这难道就是人类不能解脱的悲哀吗?
“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巫月也看到了萧秋狂目光中的讥诮和悲哀,说道:“这些年来,红楼表面上苗域的核心,可谁知道,真正的苗域之王在那天路之上。”
“我知道,你一定会上天路,但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里有多么危险与可怕!?”巫月叹道:“而在天之村,你看每个人都似乎在过着安静而幸福的生活,春去秋来,日月轮回,可是这一切都如同这河里的泡沫一般,也许一阵大风,也许是一阵激流,这一切就会被全部摧毁!幸福的人流,繁华的闹市,温馨的家庭,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摧毁!”
萧秋狂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所有巫月身边的人都说他是个寂寞的人,他是个胸怀大志的男人,偏偏下有无数百姓眼睁睁望着他,外有南国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上有拜月祭祀处处制肘。萧秋狂只觉得他这个王做的实在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把满头的白发给做出来了。
巫月看见萧秋狂的目光,笑笑道:“你一定在想,既然这样,又为何要做这个王!?”
萧秋狂也笑笑,他的确在心底是这么想的,但他也知道巫月一定要做这个王,只因这是他的宿命,像巫月这个的男人,痛苦和艰难只会增加他身上更多的魅力。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苗域。”巫月抚摸着河边的木围栏,轻声道:“我不知道你的宿命究竟是什么,不过我希望不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会辜负阿瑶。”
萧秋狂失声道:“苗王大人,你……”
巫月微笑的望着萧秋狂,目光中露出一种混合着兄弟的友情和父辈的慈爱两种感情糅杂在一起的情愫,柔声道:“你不是喊我巫老伯吗?”
萧秋狂怔怔的望着巫月,道:“巫老伯?”
巫月背负双手,昂首仰面望天,道:“我这话不是对名草堂萧秋狂说的,而是对朋友茉茉说的。”
“茉茉?”
“静静默默不能言也。”巫月朝萧秋狂眨眨眼,笑道:“在我心中,都希望我们是朋友。”
萧秋狂道:“我明白。”凝望着天,仿佛天那边,就是他要去的地方,他似乎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总有一天会去那个地方。
那个月与光共辉的地方。
此时,远方天边也似有一个老人牵牛而来,他白发苍苍,粗衣麻布,身子也佝偻着牵着老牛蹒跚走着,那老牛也如老人一般垂垂老矣。
老人如残阳,无限好近晚霞。
经过一天辛苦的劳作,或许他可以回家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好好的坐一坐,尝一尝贤惠的妻子炒的小菜,再喝两杯,这样平凡的人生究竟是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