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从三宝楼那边返回武馆,没心情指导徒弟练拳,随口训斥几句,坐回房间内,还在想着如何应付张元冲的事。
张元冲开了口,周达等人也是点头同意了的。若是反悔,到时不肯上台跟唐野打,可就恶了张元冲,坏了人情。
想了一阵,周达心头烦闷,叫个机灵的徒弟进来,问道:“阿明,上午的时候,有人到八元武馆踢馆,你去看了吗?”
阿明回答:“师父,我听到消息,赶去的时候已经冲了,都打完了。”
听到这话,周达越发不安。唐野三五下就击败刘大猛,岂不是说明这个后生真得很能打?
论武功,周达自问比刘大猛高一点,也就是一点而已。
其实武功高低,标准很难判定,临场发挥,影响输赢的因素太多。随便举个例子,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精神就会差,状态随之变差,这时候跟人打,胜负难料。
想了想,周达吩咐道:“阿明,你且出去打听打听,找观战的人,问清楚当其时双方是怎么样打的。”
阿明应声,跑了出去。
周达摸摸下巴,觉得自己是否有点反应过度了?距离武馆考核还有一段时日,可从长计议。再说了,大不了到时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打头阵,让曹远山他们先上,打完之后,自己再上场捡便宜。
对,就这么干。
他想好了对策,悠然呷一口茶。
咚咚咚!
阿明跑回来,口中叫道:“师父,大事不好。”
周达不悦地道:“你嚷嚷什么?”
“有人来踢馆了。”
周达心头一慌,忙问:“谁来踢馆?”
“虎啸馆,唐野!”
……
何以智不等黄包车停稳,跨步跳下,急忙付了车费,快步冲到八元武馆门前,却见大门紧闭,周围并无人群围观,不禁叫道:“不是说有人来踢馆吗?人呢?”
恰好有人经过,晒然道:“早踢完了,你看,武馆招牌都被摘掉了。”
何以智抬头一看,果然见门楣上光秃秃的,不见了武馆牌匾,嘴里喃喃道:“这么快……”
他是《淞江新报》的记者,《淞江新报》可是申城最大的报纸,每日发行量高达万份,上面刊登的内容五花八门,既有时局大势,又有民俗百态;有专业文章,也有花边新闻,更有原创小说等,十分丰富。
飞霞路这边传出有人踢馆的消息,刚好被何以智听到。
踢馆,并非什么新鲜事儿,一般而言,不具备报道的价值。毕竟来踢馆的,不会是成名高手,而被踢馆的,也大都属於中下游水平。
不过这一次,来踢馆的是虎啸馆的徒弟,就增加了话题性。
何以智进入《淞江新报》快一年了,混得不行,辛辛苦苦跑的稿子,十篇没有一篇被采用的,经常被主编叱骂,说写的东西老套,老土,老实——这里的“老实”可不是好话。
报纸靠的是发行量,而发行量靠的是能吸引人的内容,诸如交际花夜宿和尚庙、妇女生子,孩子一只手竟有六根手指、豪门恩怨争家产……
诸如此类,才有读者喜欢看。
刀光剑影,打打杀杀,也是热门话题之一。
所以,混得落魄,快要被报社开除的何以智听到踢馆的消息,就赶紧过来看,若是打得精彩,而或打死了人,或能写出一篇不错的稿子。
不料他还是来晚,人家早已打完散场。
何以智很忧愁,
眼看今天又白跑一趟,连车费都赚不回来。他想着,要不要找个看过踢馆的人采访几句,然后发挥想象力,有声有色地撰写一篇? 文章嘛,不需要完全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