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员外吩咐道。
“这怎么好?已是打扰了先生清净,却还叫先生破费,非晚辈之礼!”
“哈哈,我以陆生为忘年小友也,又得闻如此好诗,岂不该请你一碗酸梅汤?”
陆洵哈哈一笑,不再争执。
老爷子身后,那女孩虽气鼓鼓的,却还是老老实实掏荷包,付了钱。
然而,顾红莲收了钱道了谢,却并未离开,而是频频目视陆洵。
陆洵正起身,见状忽然想起刚来的时候,这小娘子好像说过让自己吃完了不要急着走的话,只好对赵老员外道一句,“老先生好走,失陪。”
然后扭头看向那顾红莲。
此时,这小娘子也顾不得羞,从袖口里蹙摸出一个崭新的荷包来,小声道:“上次我见相公的荷包已经旧了,就给你绣了一个新的,给你!”
说完了,直接塞到陆洵手上,脸红红的快步跑开了。
荷包还带着她的体温呢。
陆洵拿在手上,捏了捏,看看,绣工精巧,是绣了一对鸭子,正在戏水。
哦,这种鸭子有五彩的羽毛,应该是也可以被叫成鸳鸯。
啧!
含义丰富。
这算是示爱了吗?
身后老员外“呵呵”地笑了几声,小丫鬟倒是“嘁”了一声,显示她心里很不舒服——没办法,他俩还没走远呢,亲见亲闻。
陆洵笑了笑,收起荷包,转头对老员外笑了笑,拱手道:“又叫先生见笑了。改日登门拜访,再向先生请教。”
老员外笑着,淡然点点头,迈步走开了。
临走前,那女孩又横了陆洵一眼,这才快步追上去了。
裴易却是一直都低着头,谁都不敢看的样子。
等前面两人略略走远,陆洵这才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让他装鹌鹑,拉到路边,问:“帽儿巷,姓赵,我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裴易扭头,往那一主一仆的背影看了一眼,这才小声道:“尚书仆射!”
轰的一下,脑子里好像闪过一道白光。
陆洵忽然就想到是谁了。
右手握拳一砸左手,“居然是他!”
赵琦。
此君历仕三朝,不但三督边军,更是先后两次拜相,文治武功皆称赫赫,更吓人的是,当今大宋皇帝,和已故的先帝,都是他力保登基的!
他前后两次拜相的时长加在一起, 长达十九年!
天佑二年,也就是六年前,眼看当今陛下坐稳了皇位,他更是急流勇退,主动要求致仕,当今陛下几次挽留,见他去意已决,这才无奈加太师、尚书左仆射,以示荣宠尊信冠绝群臣——尚书左仆射是真的一品正衔,当朝第一的官职,只是朝廷早已不设了,然而即便是作为虚衔,赵琦依然是五六十年来第一个担任此职的人,可见这一官职的绝不轻授。
近百年来,邺城走出的最高级别的官员了!
当年他拒绝了皇帝的挽留,连赐给他在京荣养的大宅都不住,非要还乡,一度是天佑二年一整年邺城百姓热议的话题。
若有热搜,这个话题至少霸榜半年。
当然,他致仕之后,天佑皇帝毕竟还是稍稍嫩了些,有点急功冒进了,一度使得朝中局势有些不稳,边疆也遭遇了一次大败,这直接导致了年逾七十的另外一位当朝太师,周博的第四次拜相。
这位周相公就更厉害了,作为赵琦这一生的好友兼政敌,他的前三次拜相,加一起也有足足十六年之久,且两人还有不短的共事时间,一度也曾号称“双壁”,原本是赵琦赵相公要比他多了三年宰相,但天佑三年第四次拜相之后,周博周相公到现在已经又干了四年了——竟然反超了!
只不过,这位周相公在朝野上下的名声,比起赵琦赵相公,可是要差了不少的——第二次拜相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不少人直呼“奸相”了。
当然,那已经是另外一个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