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章 立
箭神冷静地看着四周的一切,直到眼前所有的敌人都完全的退却完了,直立的身躯虽然矮小,但是在付红刚看来,此时却如山一般的雄伟。
“天敌再厉害,还不是一样要退避三舍。”付红刚的眼中不可避免地出现狂热的目光,只觉得眼前的老者的身形不断地向着天空延伸,直至把自己的眼神整个占据,再也容不下其它的任何东西存在。
付红刚恭身立於箭神身后,只觉得一生再没有比现在这个时候更加的让他感到荣耀的了,“天敌居然能把断苍穹的整个躯壳占据,而断苍穹号称天下第一高手,那么毫无疑问,天敌绝对又比断苍穹强上许多,而现在主人竟然连天敌也逼退,如此算来,主人又强到了何种程度。”其实,付红刚根本就没有想到箭神战天敌时天敌已然力疲,如果以天敌全盛时的实力,箭神就未必有实力赢得过天敌。
箭神的神识一直跟随着向外狂逃的黑狱众人,直到他确认天敌确实已然远离了横剑山庄后,严肃的神情顿时为之一松,脸上现出一抹艳红,刚才还屹立如山的背影顿时一阵摇晃,嘴巴一张,顿时吐出一口鲜血,但是马上就被箭神收入袖口当中,这个细微的动作在付红刚激动的情绪当中根本就没有发现,而枫血等人也由於剧战之后神情萎靡不振,根本连注意的心情也没有。
看着眼前的断垣残壁,思及横剑山庄以前的辉煌,箭神不由得一阵嘘唏,沉重地摇了摇头道:“想不到横剑山庄一世威名,经此一战竟成这般模样,只是可惜了刀无名这等绝世高手,竟然也成为了陪葬之鬼,可叹啊。”箭神长长一声叹息,想及当初自己曾断言刀无名与断苍穹二人乃一生宿敌,谁知今日却成这般模样。
枫血此时已然缓缓醒来,闻听箭神之言只觉得整个心都好象被掏空了一般难受,只要天敌在世一日,横剑山庄只怕再也没有重建的可能,而大哥刀无名的屍骨此时已然被倒塌下来的土石全然掩盖,倒真应了箭神刚才之言。
鲜易天虽然心情悲痛,但是由於他从小境遇坎坷,心境的承受力比枫血此时倒要好得多了,深吸一口气直立而起,拉起一边的鲜蓟情及枫血,一时之间虽想说什么,但却又找不到话。最后看着眼前箭神道:“多谢前辈相救。”
鲜蓟情此时依然默不作声,回过着看着倒下的横剑山庄,倒真的像是一座坟墓,只是,随之倒下的还有自己这一生最割舍不下的那人,没有了他的存在,自己将何去何从,或许有一天我死去的时候,才能才次见到他了吧。
“天敌!对,就是他杀死刀无名的,我要报仇!为他报仇!到时候,如果在九泉之下再见的时候,我想他也会笑的。”顷刻之间,鲜蓟情整个气势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变化,即不是生灵之气,也不是死气,而是一道杀气,一道凝练如实质般的杀气,他的出现,让一边的付红刚悚然心情,以一处全新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武功并不出众的女子。
箭神同样注意到了眼前这个女子的变化,但是这有什么样办法,战斗可以让人成为英雄,但是同样可以使人化身恶魔。
鲜蓟情抬起头,陡地跨前三步,来到箭神的面前,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双膝着地咚地一声跪拜在箭神的跟前道:“前辈武功如此高明,晚辈鲜蓟情肯请前辈能收我为徒。”虽在说话,但是箭神却在眼前之人面前感受到不一点的生机。
看着鲜蓟情,箭神伸手拉起鲜蓟情道:“起来吧,都是苦命的人啊。唉。。。”同时他的神识透过鲜蓟情的全身经脉,心头却又是一阵惊异,暗道凤皇血果然是世间异宝。眼前此女体质大异常人,其中凤皇血之功效当居首功。
鲜易天与枫血听到鲜蓟情的话后神情一动,知道自己的武功就算是再苦修十年也绝对不是天敌的对手,报仇几乎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眼前这个老人倒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於是一齐说道:“还请前辈成全我等三人。”
箭神挥手阻止了枫血二人的说话,同时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看还是速速离开为好。当前天下魔道横行,世事动荡,经此一战,天下可能再也无人可以阻止天敌这魔头横行於世了。”
天敌败退之后心头越想越不对劲,心头暗恨箭神落井下石,趁自己伤疲之时才重创於己,让自己心境上留下了一丝的破绽,心头更是恨得无以复加:“他妈的,那老头自诩正道,却专门做这些卑鄙无耻趁人之危的事情,这次虽然铲平了横剑山庄,但是却败於那不足三尺的老头子之手,没想到临于天亮了还撒了泡尿,真他妈的晦气,不对啊,那老头虽然高强,但是却根本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受吧,不然,以他刚才趁人之危的作风,我绝对不可能这样安然退却的啊。” 一想及这个可能性之后,天敌的脸都差点绿了,冷静地转身吩咐身边一个叫展淩的副堂主道:“你给我再次返回横剑山庄看看。”
展淩神情剧变,他没有想到宗主会於此时叫自己回转横剑山庄,如果自己被那怪异的老头子发现,只怕没有命回来了,思疑间看到天敌那足以杀人的目光,心头一颤:“妈呀,看来如果不去的话,只怕会死的更早一点。”口中连忙应是,转身朝着原路返回。
其它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眼前这披着断苍穹面貌的叫天敌的人不知是何方神圣,杀性之重他们在黑狱的时候已然见识得清楚,此时在天敌的气头之上更是不敢说半点言语出来,生怕一不小心就遭了杀身之祸。气氛一时之间显得极为沉闷,甚至在场的很多人此时已然有点怀念起以前的断苍穹来,断苍穹虽然霸道,但是还可以有让人捉摸心思的空间,而眼前此人根本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恶狼,看那沉如铁水的面孔,分明就是想择人而食啊。
一天后,在黑狱的总堂之内,天敌听着展淩回来的报告,神情更是冷得如万载不化的寒冰,他昂立当场,心思却是急转直下,虽然展淩的报告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其实他的心内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的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想法的,想着自己堂堂天敌居然被一三尺老头唬退,这种感觉就让天敌如吞了老鼠药一样的难受到极点啊。
“可恶,没有想到我天敌一世英名,居然被这老头子耍了,他妈的,我一定要宰了他,不,我要把他撕成碎片方消我心头之恨啊。”天敌此时的神情简直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脸上的青筋也由於怒气而不断地向外突起,整个神情极为狰狞可怕,而浑身暴涌而出的魔气则让整个大厅笼罩在一气极为诡异的气场之内,包括冥血与梁一在内的黑狱众高手都有一种心底里涌出来的颤栗感觉,好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洪荒异兽。
冥血此时早已恢复了常态,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天敌,此时的他神智早被天敌的种血大法所控制,心中原来那份对断苍穹仅有的忠诚也在这邪恶的力量之前失去了他最原本的色彩,效忠於眼前的天敌,更是一种弱者服从强者的理所当然地选择,微微地踏前一步,以一种谄媚的神情低首对天敌道:“宗主何必生气呢,我们此行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呀,至少,那刀无名不也死在了您的手下么,而那横剑山庄经此一战已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仅余一个枫血,但是螳臂挡车,就算再大的能耐,面对我黑狱众兄弟依然只余一条死路而已。”
冥血顿了一顿,同时用眼神的余光看了看神情变幻莫测的天敌,见天敌没有说话就继续说道:“其实最大的作用不在这里,那箭神虽然自诩绝世高人,但是以此战而言,他也只敢在宗主力疲之时才出来一战,但是就算是这样,想来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经此一战,不落皇朝杀天等人已然不足为虑,刀无名也已然身死,这足以证明宗主乃是真正的无敌啊。”冥血此时可不敢提天敌在箭神攻势之下受伤的事情,只能避重就轻地捡好听的话说,其实他之言倒也有七分真实。
说完话后冥血低着头,但是他自己的神识已然感到四周的压力陡地一轻,心头微喜,看来自己的话已然有了作用。
看着自己身前如狗一般低着头的冥血,天敌的心头怒火稍稍的平息,暗自思忖其话确是命中要害,只是自己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已,轻舒一口气,强行把自己从对箭神的怨恨之中抽离出来,一双眼曈看着四周慑服於自己气势之下的众人,虽然心头很看不起这些所谓的高手,但是思及自己虽然真正的无敌,但是要一统江湖眼这些人确是唯一的依靠,不然,杀完了所有人,就剩自己一个高手也太没有意思了。
统治,就是高位者对下位者的驱使,到时候人都没有了,难道驱使自己见吗?一想明白这点,天敌虽然心头鄙夷,但是神情之中倒也不好再表示什么,点点头道:“罢了,我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对此气愤罢了,现在江湖上能收服的都被收服的差不多了,只剩少数几个门派还不想归顺於我,即是如此,留着他们将再没有任何的意义,明日起,你带人给我灭了他们,我不希望这群跳梁小丑以后还在我眼前跳动。”
说话间,天敌刚才狂乱的气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收放自如的气魄让一脸漠然的梁一也涌起一种惊艳的感觉。
不耐烦地挥挥手,整个大厅内的黑狱众高手顿如大赦般逃离开去,在天敌恶魔般的气势面前,他们无一例外地有一种赤裸裸地任人宰割般的无力感,这让他们很是惊慌,生怕天敌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真正的宰了。
看着眼前再度空旷的大厅,天敌眼神中涌起强烈的不屑神情:“一群废物,连这点气势都受不了,简直就是标准的人渣。这些人中也只有冥血与梁一还算有点样子。”想到梁一那漠然的表情,天敌自己心头却兴起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自从以种血大法强行控制梁一以来,这种感觉一直埋藏在他的心内,思忖间,箭神的形象在天敌的脑海中一晃而过,但是思绪却也并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因为冷静下来的天敌相信,只要不是自己受伤在前,箭神这老头绝对不是自己的敌手。他日自己一统江湖之日,就是这可恶的老头断首之日。
嘴角涌起一阵冷笑:“嘿嘿。。。陈苦,过些日子,你的不落皇朝将如今日的横剑山庄一样被本座亲手踏平。等我统一人间,到时候那些老家伙将明白,他们流放我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同一时间,不落皇朝的陈苦只觉心头莫名地涌起一股恶寒,手一抖,一张纸片顿时化为粉沫飘散於地:“横剑山庄已灭,没有想到强如刀无名也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那自称箭神的怪老头,枫血三人绝难逃一死,天敌吗?果然不愧是上界下来的魔头啊。”被陈苦震碎的正是手下刚才飞鸽传书而来的情报——横剑山庄被灭,刀无名战死。
陈苦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点讥讽的意味在内,想他隐忍五十余年,图的就是雄霸江湖,而今本来看到希望就在自己面前,却没有想到半途杀出一个天敌,这让陈苦的信心极为受挫,五十年,本不是一个短的时间,如果让他再等上五十年,陈苦可以肯定自己不如马上自杀来得干脆,等待有时候本就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
“这难道是我陈苦的命运吗?”陈苦的心境已如秋天飘落的枫叶一般红得可以滴血,一时之间竟是萧条得很却又隐隐作痛。
“不!我绝不甘心!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只要一朝得尝所愿,死有什么大不了的。”陈苦只觉得自己的心好象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般剧烈的起伏起来,刚才的隐痛化作了滔天的愤恨,一股毁灭性的气势陡然出现在他的身上,气势之强连江武皇此时也差点惊得跳了起来。
“人生本就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变化无常才是人生最有趣的地方,可恨我竟为此懵懂了五十年啊。五十年啊。。。唉!”陈苦仰天一声长叹,刚才绝强的气势陡然化为柔顺的微风缠绕在四周,但是一边的江武皇却再也把握不到陈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