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那颗大梧桐树下,半晌都不说话。陈潇潇一向话少,属於睿智而高冷型的女神。
即便知道她生性如此,但在这种离别之际,见她依旧那副冷冷的,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到失神的模样,姬子建不禁心里凉凉的有些不是滋味。
“咳咳,那个,潇潇,第一次地震之后,我听说你你们小区好多楼都塌了,我去你家找过你,但你家已经没有人了,后来我想打听你的消息,但又没什么朋友,只好放弃了。这段时间,你住哪里?”
“亲戚家。”陈潇潇短暂回神,转头看了眼姬子建,又转过头去。
“你男朋友没事吧!”姬子建忐忑地看着陈潇潇,脑中却在激烈斗争,自己到底希不希望有事。
“没事啊,你有什么打算?”陈潇潇把手原本抱臂的手松开,插进上衣兜里转过身来,这一次,不再是之前双眼失神的模样,像是已经想通了什么困扰她的事情。
“我打算回老家,明天出发,同行的老乡已经联系好。你呢?”
“我?”陈潇潇勾嘴浅笑,左边脸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看着姬子建道:“我当然嫁鸡随鸡喽!”
姬子建隐隐能从对方的笑意中看得出一丝凄凉,很想对她说要不你跟我走,但自我激励了好几次,终是开不了口。而她嫁鸡随鸡这句话,又像铁锤一样,狠狠地砸在了自己心口。让姬子建有些心灰意冷。
“那,潇潇你保重,回见!”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赌气走开。
聊得好好的姬子建说走就走,姬子建九十度急转而下的对话态度,让陈潇潇有些莫名其妙。等到反应过来,看到姬子建已经在二三十米开外,由不得鼻子一酸,对着姬子建的背影喊道:“姬子建!”
假装听不到,又往前走了有四五步,姬子建诧异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装×,转过头来:“啊?什么事,舍不得大哥走?”
陈潇潇无奈地撇了撇嘴,跺脚娇嗔道,“姬子建,还能不能有点正格?现在手机不能用,连封信件都发不了,我们以后还怎么联系啊!”
姬子建一愣,站在原地朝着四周看了半天,指着旁边的一棵树道:
“那,那就以这颗白杨为准,今天刚好七月七。五年之后,如果通信没有恢复,你还记得我,我们在这颗白杨树下会面!”姬子建想了半天大手一指,望着那棵树,看了好久,眼睛的余光,却在偷偷瞄着陈潇潇的反应。
半晌,陈潇潇抬头望着那棵仿佛要遮天蔽日的大树,说了一句“好,不过拜托你这是梧桐树”。
姬子建却没有再跟她说笑。站在原地,深深地了看了保持仰望姿势的陈潇潇一眼,那种想要把她刻在自己眼珠子上的看,看到她那干净而无辜的眼睛,恍惚中似乎觉得有些心疼,转过头,摆了摆手,离开了。
陈潇潇站在原地好久一动不动,听到路边上一个小女孩在给她妈妈讲笑话:“妈妈妈妈,我昨天看了个故事我给你讲!”
“噢!你怎么经常那么多故事!”
“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叫了个滴滴,司机让他说一下地方,小伙子说他在一朵长的像小熊的云彩下面。哈哈哈哈.......好好笑.....好二......”
陈潇潇本来觉得这个老掉牙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小女孩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啪啪往下掉。
徒步走出去老远才敢回头的姬子建,
望着早已坍塌的单位方向,那颗梧桐,跟别的梧桐树一样,一年前才有五六米高,现在早已亭亭如盖,两人合抱粗细。 路上灌木丛生,原本整齐的柏油马路早已经面目全非。如果有上帝,那他肯定是一个缺乏教养,顽皮而又残忍的孩子,将原本连接各地的发达高速网疯狂地撕成了一段一段,杂乱无章地撒在了大地上。
不仅通讯得靠播音喇叭和张贴告示,很多地方的路都不能通车,回到了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好在新时代空气的滋养之下,人们的身体比之从前,也有了惊人的变化。老年人都生龙活虎,更何况如姬子建这种气血旺盛的年轻人。一天走个一两百公里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