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冰峰之下

皇上从未为这位传奇的国师大人正名过，仿佛那些事情，真的就是她做的一般。关於这位亦正亦邪的国师大人，后世也是褒贬不一。

但是当皇上励精图治，将这苍穹过给治理的国富民强的时候，百姓却都开始感谢上了这位国师大人，毕竟若是没有她派出的那些人绞杀其他的皇位争夺人，皇上这么圣明的君主，也不可能顺利登基。

而还有最让后世称道的便是，皇上这一生，只迎娶了皇后那么一位女子，可是大家也都知道，这皇后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人，皇上从未碰过她一个指头。

有大臣曾经提议过要给皇上选妃，当时皇上就在大殿中坐着，听到了这话，鄙夷的笑了一下：“怎么，你们若是想让你们的女儿像是朕的皇后一样，尽可以送进宫里来。”

当时这些大臣们脸色都是青一阵紫一阵的，从此之后，谁都不敢再提为皇上选妃的事情了。

镇远大将军因为皇上登基的时候护驾有功，皇上一直很是看重他。可是就算是如此，他女儿依旧是被冷落在宫中，皇上对此没有丝毫的让步。

又过了几年，皇上终於把权力都紧紧的攥在了手中，之后镇远大将军在一夕之间被夺了兵权，全府二百八十一口，全部被诛杀，除了那位已经嫁进了宫中的皇后。

据后世讲述，当镇远大将军九族被诛杀的时候，皇上曾经去了皇后的宫中一次。

当时皇后已经快疯了，对着皇上撕心裂肺的喊着：“那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怎么不杀了我，你怎么不把我也杀了！”

皇上当时只说了一句：“阿落必定是讨厌你的，我不想让她在黄泉路上见到你。”

皇上这么多年，一直都未娶，但是却和太医院的墨大夫走的很近。墨大夫也是一样的，一生都未娶。

两人相处的时候，虽然明面上是皇上和臣子，但是其实更像是朋友一般。

又是一年的冬日，两人相约了在国师府中下棋。自从碧落走了之后，这国师府便空置了起来，除了皇上总是会过来，便不许任何人再来了。

溪白不时的咳嗽几声，然后落下了一枚棋子。窗外已经是白雪皑皑，屋中的地龙倒是烧的热乎。

墨钰随即也落下了一枚棋子，之后才淡淡的说着：“你真的决定不再用药了？”

溪白的容颜虽然依旧年轻，但是那沧桑的气息，却仿佛已经看淡了事实一般。他再落下一子：“嗯，心病，用药也治不好的。”之后他才抬起了头来，看着窗外那白茫茫的景致，之后同墨钰说着：“阿落很喜欢雪，每次下雪的时候，她都会往外面跑，或是煮茶，或者弄雪。但是她应该是有些怕我苛责她，每次见到我回来了，都会一溜烟的回到房中去。”

墨钰忽然想到曾经碧落还小的时候，头上因为戴着可以转换性别的额饰，所以总像是假小子一般。她小的时候其实不怎么喜欢雪，因为冬天的时候冷，那个时候自己带着她颠沛流离的，冬天太冷了，她们坑蒙拐骗的大业也进行的不大顺利。

可是似乎她去了流光之后，很多的习惯就多改变了。之前墨钰也问过她，为何就喜欢雪了，她说雪是白色的。

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墨钰淡淡的笑了笑。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所以同他喜欢的事物都会去喜欢，想必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溪白这么多年的状态，他是知道的。虽然他励精图治，把苍穹国又推上了新的高度，但是每晚他却总是睡不着觉，早些年的时候，更是随时都会被噩梦给惊醒。

他活的，更像是行屍走肉。

他在别人面前，是一个最正常不过的君主，可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喜欢提起碧落来。

或许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也就只有碧落一个人了吧。

而现如今，溪白显然已经是心力交瘁，油尽灯枯了。看着他将行就木的样子，墨钰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碧落，若是你能看到溪白现如今的样子，你会不会很心疼。

溪白后来又絮絮叨叨的很多，墨钰同他下过了一盘棋之后，便离开了。

溪白站在窗前，穿着单衣，把窗户给全部打了开来。冷风呼呼的灌进了这房中，吹起溪白的衣袍，更是显得他的身材很是削瘦。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淡淡的说着：“阿落，没有你的冬天，真冷啊。”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溪白又一次来到了这国师府中。站在庭院前很久很久，他盯着那桩开始冒出了新芽的树木，愣住了神。

那还是在碧落离去之前，自己砍了的树木，拦腰斩断的。但是现在，在那树桩的侧面，却长出了几根新的枝条，翠绿色的小嫩叶在风中摇曳着，虽然很是窍瘦，却显得生机勃勃。

溪白走了过去，很想把这几根嫩芽给折断，为什么碧落都死了，它们却还可以活着。

可是当他真正伸出手的时候，却又舍不得了。

最终，他只得喃喃的说着：“阿落，树木都发了新芽，你到底何时才能回来。”

怀落十五年，皇帝驾崩，因为他这一生没有任何子嗣，所以传位於一位王爷的世子。本来按照礼制，皇后因为没有为皇上剩下子嗣，也是该陪葬的，但是皇上却说黄泉路上他不想见到这个女人，便把她放出了宫中，任由其自生自灭。

传闻皇帝死的时候，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根白玉簪子，和一块额饰宝石。

皇上驾崩之后，很多的文人墨客都很是感伤，为这位贤明的皇帝哀悼。

墨钰当时已经是四十几岁的人了，站在护城河的边上，向着那河水中倒下了一杯清酒去。

“碧落溪白，但愿你们早日团聚。”

……

意醉是流光的小弟子，说来他上山的那年，流光宗中有很多人都不在。早在登上流光之前，他就很是仰慕溪白上神了，所以就想着能见他一面。

可是后来才知道，溪白上神已经去了人界历劫。他们作为流光的弟子，也是可以去人界去寻找机缘的，但是因为他修为太低，过不去界河，所以便作罢了。

而意醉本来想，就算是溪白上神不在，那么他的下一辈弟子，那些已经有不少修炼成仙的弟子们，该是在的吧，他应该可以找到一个好师父才是。

可是却被告知，那些弟子，都已经去了下界，去缉拿流光一个叫碧落的弟子。

说来这个叫碧落的弟子可是了不得，意醉也是很久之后才听他师父说的，这叫碧落的弟子啊，竟然是个女的！

你说女的没什么？那可错啦！这流光从来都不收女弟子，碧落是蒙混上山的，而且被人知道了之后，她竟然独自一人去了界河对面的人界逃难去啦！

整整十二年啊，这些流光的弟子才把这个叫碧落的弟子抓了回来。

当时整个流光都聚集在了广场上，听候宗主的发落。而那个叫碧落的弟子，就这么跪在宗主前面的地上，身子匍匐下来，有坚定的声音说道：“请宗主不要驱逐我出师门，只要不赶我出去，碧落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忆安此时的表情也很是平和，他并没有想要留情。“虽然你是溪白的弟子，但是你犯了错，欺骗师父在先，我必须要驱逐你出流光。”

碧落却还是跪在地上，因为她匍匐着，所以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只是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碧落愿意废去一身的修为，永世被压在冰峰之下，请宗主不要驱逐我出流光！”

这个时候，有几位流光的第三代弟子也都站了出来，对着宗主磕头：“请宗主手下留情！”

忆安显然是很是生气，这么多年的规矩，就因为碧落混进流光被破坏掉了，他怎么可能再放过碧落。

但是一想到溪白那么护短，若是在他还在人界历劫的时候，便把碧落给驱逐或者是处死了，待到溪白归位的时候，流光必定也是一片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