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天家院落的栅栏门被赵大六的大手推开,只听极小声的吱呀一声,随之又轻声的关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向屋子。
赵大六一打量屋子,只见从门的缝隙中漫出几束光线,稳稳的躺在被露水洇湿的院落的地面上。
他轻声轻脚的走到屋门前,用手扶起被野猫撞倒的铁锹,接着又把手中的火把丢到地上,然后用脚轻轻的踏灭火苗,随之再将灭了的火把拾起来,放到屋檐下,以备下次使用。
赵青天他娘凤英正坐在桌边的竹藤椅子上,细心缝补着被赵青天随意练武而导致很多破洞的衣裳。
她听到屋门外一阵细碎的声响,猜是赵大六回来了,於是便速速起身,来至门后,抽开门闩,然后对着站在门口,手半握着举在胸前,正准备叩门的赵大六细声说道:
“天他爹回来了,快些进来,锅里还温着饭,我这就给你盛去。”
赵大六一脚迈进门里,挥手一摆,小声回道:
“不用了凤英,我在五叔那吃了,我去看看咱儿睡了没。”
赵大六说着,迈步走向西里屋,待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满脸笑盈盈的走出西里屋,接着随手带上了西里屋的门。
“睡了,睡得还挺着实的呢,这一天天的,让咱儿整的可真的是心神不宁的。”
赵大六乐呵呵地说着,走至正屋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坐定后抓起茶壶,斟了一杯凉茶,咕嘟嘟一口气闷了进去。
接着他嘶哈一嗦嘴,用衣袖沾了沾嘴角的水渍,对愣在屋门前的赵青天他娘凤英唤道:
“凤英啊,你站在门口干嘛,闭了门,过来坐啊,你看咱儿的衣裳你还没给缝好了呢。”
赵青天他娘凤英浑身一打激灵,后知后觉的说道:
“哎呦,他爹啊,你瞧我这记性,愣在这半天都忘了咱儿的衣裳还没缝好呢,对了,对了,得缝衣裳,缝衣裳……”
凤英嘴里碎碎念着,快步走至桌边,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衣裳,坐到藤椅上,乐呵呵的缝起了衣裳。
赵大六一看凤英这冲钝的表现,再一看那敞开了还没闭上的屋门,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然后再冲看着自己笑呵呵的凤英强笑了笑,起身走至门口,将那敞开了的屋门哐当一声关上。
“凤英啊,我今儿个傍晚带着三哥和老八去西郊射鹰的时候,嘱咐你要喝了那药汤,你给喝了没啊?”
赵大六一边走向那支在正屋角落的烧药罐子, 一边朝凤英问道。
凤英将那银针往自己的头上蹭了蹭,愣神想了想,随即脱口回道:
“药汤?喝药汤作甚啊?我又没病!”
正巧凤英回了这一句的时候,赵大六也把那烧药罐子的盖子给抓了起来,他见到煮黑了的药汤和着那药渣安安稳稳的呆在里头,旋即那眉头一皱,喉结一耸动,也不知道是被那药汤的味道给呛的,还是怎么着,眼眶红了一圈。
赵大六将那盖子盖回烧药罐子上,接着转身又回到桌边,心神不定的坐到椅子上,两眼里藏着心事儿的望着正全神贯注缝衣裳的凤英。
只见那被油灯照出光亮的银针,在凤英窍细手指的促动下,娴熟技巧的穿插在赵青天衣裳的破洞上,灵活有神的挽着花,打着结。
赵大六嘴角一阵抽搐,本想着再向凤英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被什么样的想法给堵塞住了嗓子眼,只听嘴里头吭吭憋憋的,直叫人听来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