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知道是你!”方秀婷厉声道,手里揪着方秀文的头发不肯松开,“你就喜欢拿人当枪使,我娘说的不错,你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你这没脑子的蠢货,往日里闯下多少祸端了?我方家有你娘和你,简直是倒霉到家了!”方秀文也毫不客气的出言怼了回去,手下方秀婷的皮肉都快拧成酱紫色了。
方秀婷一声尖叫,但往日里她但凡一出声便立刻出现的侍婢此时却帮不了她的忙了,主子掐架,侍婢又怎能闲的?也早掐作一团了。
咒骂、动手、恶语相向,眼下的两个女孩子几乎竭尽了她们所能的将愤怒向对方泼去,恨不能将对方置之死地。
“喂。”男子的声音就这么插了进来。
正在动手掐架的两个女孩子一惊,齐齐望了过去,却见一个官差手里抱了一堆布头,正皱眉看着她们:“这些怎么办?送你们家去吗?”
送回家?那岂不是没名没姓,就要被二婶(三婶)抢去?这一刻,两个女孩子的想法空前一致。
“扔了!”她们说着,狠狠地瞪向对方。便是扔了也不能便宜了对面那个。
官差点了点头,抱着布头走了出去,身后咒骂声再次传了过来。
还有力气打架……不过刚关进来的都是这样的,吃几天牢饭就消停了。
比起牢内的咒骂、怨恨,前方不远处的情形显得意外的和谐。
美酒、烧鸡、卤味,还有陪说话的,老周头抬起碗抿了一口,连连点头:“好酒,好酒!”
这老周头平生不爱财不爱色,就好这一口。
正对面坐着的女孩子笑着点了点头:“杏花巷子的新酒,这整个金陵城,比它贵的未必有它好,比它好的却又比它贵。”
“说得好。”老周头竖了竖拇指,“乔小姐也好这一口?”
乔苒笑了笑,道:“还好。”
红豆嘴角扯了扯,不敢拆自家小姐的台。小姐平日里滴酒不沾,哪像这个什么老周头?
乔书和阿生在一旁坐着,静静的吃着干果点心。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红豆看了看牢门外天地间升起的雨幕,金陵的雨总是来得这么突然,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大雨说下便下,真真是老天爷留客,他们便只得在这里坐着等雨停。好在来的路上买了些吃食,又买了几坛酒,准备回去备着给小姐做菜来着,结果这下好了,酒看样子都要备到老周头的肚子里了。
一大堆布头就这么堆上了桌,红豆愤怒的尖叫了一声:“唐中元,你做什么呢?没看到我家小姐在吃饭吗?”
唐中元看了眼一旁的乔苒:要是嗑瓜子也算吃饭的话,那乔小姐确实是在吃饭。
“那两个打起来了,”唐中元指了指牢里头,“这些东西让我扔了,我便扔到这里,谁要捡回去便捡吧!”
“我,我,我!”红豆愤怒的脸色当即一收,转为欢喜,她连忙跳起来,抱住那些布头,“总是大夫人的钱财,她们既好心替我家小姐挑选,我们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说着顿了顿,扫了眼布头的颜色,从中挑了几匹:“乔书、阿生给你二人多添几件新裳。”
唐中元听罢摸了摸鼻子:“我呢?”
“你也有份!”红豆白了他一眼,目光扫到正低头喝酒的老周头身上,顿了顿,道,“他就算了吧,我看他挺高兴的。”
“我生平也不好旁的,看了一辈子的大牢,就好这两口,”老周头咂嘴道,“那些大人是威风,是厉害,是不得了,人人都给面子。那又怎么样呢?我见的多了,前一刻还前途无量啊,下一刻就不行了,爬不起来了啊……”
老周头年岁也不小了,再熬个几年这牢头也要做到头了,几十年的老牢头,整个金陵府,只此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