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黎兆脸色微沉。
先前拒绝与乔小姐的婚事是他做的,他不后悔……呸!还是后悔的。
只是就算有机会重来,在不了解乔小姐之前,对於婚事的态度他同先前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於此,他也不觉的自己有错。若是随便一个陌生女子因着父母之命,他就要喜欢,那他的喜欢未免也太容易了。
相识相知到相恋的过程难道不对吗?
只是,乔小姐的态度……他不是看不明白。
黎兆的心往下沉了几分。
她生了一双极漂亮的桃花水眸,看人时眸子里仿佛含着水一般,水光潋灩。明明天生带着媚意却偏偏无比清亮。
面相上说有桃花眼的人多情风流,她却从未左右逢源,也从未摇摆不定。
这当然是好事,自己喜欢的人品性端方,只是这样专一的对象并不是自己,那就是一件糟心事了。
不过,他并不准备放弃,他和乔小姐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裴卿卿端着饭碗趴在窗台上很是费解。
“红豆,他们吃的面同我们的不一样吗?”她道,“又不好吃,他们怎的吃成那样?”
若是不看他们碗里的东西,还以为他们在吃宴席呢!
红豆有些尴尬。
家里的菜、肉都没有了,本来想趁着雨小一点出去买一些,结果今日下了一天的雨,好在小姐不计较,本就准备凑合凑合,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放在一起煮了,结果谁想这个时候客人上门来了。
看他们吃的还挺高兴的。她捧着面碗吸溜了一口,微微蹙眉。
味道一般,不大好吃,却也不是难吃到难以下咽,算是无功无过。若是胃口不大好的譬如小姐就吃一小碗,若是如小老鼠一般屯了一堆吃食的譬如裴卿卿那样的干脆不吃了,吃她的零嘴儿就饱了。
大家吃的都是一锅里的东西,难道那几杓舀给他们的还能特别好吃不成?
默默的吞了一口碗里的东西,红豆瞥向半躺在床上的乔苒。
昏黄的灯光下,小姐素着一张脸,低头沉思,被烛光拉长的侧脸轮廓落在墙面上,她不小心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默默舀了一杓碗里的东西,红豆觉得东西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了。
这大概就是唐中元说的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秀色可餐!
对,秀色可餐来着。
当然,再秀色可餐,一碗乱七八糟的晚饭也有吃完的时候,衣服也在炭盆的帮助下烤的差不多了,该走了。
这次没有出什么么蛾子,大家该走都走了。
裴卿卿松了口气,见张解进屋,忙抱着小白躲了出去,离开时还不忘关门。
看了一晚上,这张解没她帮忙还真是不行啊!以后可怎么办呢?
一道门隔绝了外头的雨声与喧嚣,桌上的烛台突然“哔波”一声炸开,发出的脆响声让原本只静静朝她看来的张解移开了目光,耳尖的红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裴卿卿拿着那只千里眼看了一晚上了。”坐在床上的女孩子突然出声,而后似是想起什么一般,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可急坏了!”
想到那丫头人小鬼大如小老太太一般操碎了心的样子,张解也弯了弯唇角,而后轻咳一声,在她床畔的绣凳上坐了下来,柔声问她:“怎么样了?”
乔苒道:“其实我没什么事。”
她只是摔了一跤,又恰逢月事来了,而后喝了一碗红豆熬得红糖水就没什么事了。
“怎么会突然摔了?”张解问道,眼里多了几分难言的担忧。
他不知道之前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的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一般,不过看她没有受伤,人也安好,才按捺了一早便想问的心思,送走了那两个人才开口问他。
乔苒冲疑了一刻,抬头对上他点漆般的黑眸,想了想,开口道:“我……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似乎感觉到有人想要杀我。”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那种毛骨悚然浑身战栗的感觉让她有一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可偏偏又没有什么证据。
说完这一句话,她松了口气,手伸到自己的枕下,摸到他送她的那柄匕首时,心下稍安。
张解神情微凝:“怎么回事?”
乔苒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直觉。”
“我相信你的直觉。”张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就如你的查案推理一样,有时候人身体的反应你脑中的想法更快。”
就如同他和裴卿卿有时候能察觉到杀手临近时的杀意一样。
其实是身体本能察觉到了不对。
“我知道。”乔苒闻言笑了起来,她知道张解会相信她的话,只是这种直觉只能同他私下说,真要放到明面上还是要看证据。
“还有黎兆和谢承泽怎么会来我也不清楚。”她闭上眼睛, 想着那一刻撑着那柄墨色竹伞的人临近时的感觉,“不过,他们当时的举动倒也阴差阳错的救了我。”
不管是黎兆那一声喊声还是谢承泽那一记撞了她都是如此。
对此,乔苒虽然疑惑这两人的出现,却也能隐约感觉到他二人的出现并不是恶意的。至於秘密,人人都有,在不涉及到她的底线与她要做的事无关时,她自然也不会说破。
再者说,这世间大概没有哪一个人的秘密能比过她了。
所以,关於黎兆和谢承泽的事,她没有再多说,转而道:“我在想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我最近到底做了什么事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最近做了什么事?
她一个女孩子,与旁的女孩子不同的便是大理寺查案官员这个身份了,而她最近在查的案子是……阙楼案?
张解想了想,道:“阙楼案涉及的官员不在少数,虽然陛下英明,并没有因为孩子的事牵连家族,但要说完全不受影响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不光彩的事,譬如虞是欢等人的家族就因此多少蒙了羞。还有,你将案子查明了也意外阻止了吐蕃与大楚暂时撕破盟约的可能,这定是很多人不乐意见到的。”
案子查明,事情水落石出,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可这世间不是每个人都是愿赌服输的,有些人虽然输了,却会泄愤,相比对朝堂上的九五至尊动手,对一个大理寺女官动手显然容易的多。
这个推测当然是有可能的,乔苒也知晓,她闻言只笑了笑,又道:“而且除了阙楼案之外,我又接了一个新的案子。”
薛怀才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