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想通懊悔也已经晚了。
相比周世林的焦灼,女孩子倒是依旧淡定自若:“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今日宫宴真真公主这位金枝玉叶一定会出席,看着她,莫让她出事不就行了?”
虽然直到此时他们也不知道平庄是真的回乡祭祖了还是如她猜测的那样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准备自己报仇去了,可只消清楚了平庄的仇人——真真公主那里没闹出什么事来,自然就不要紧了。
周世林被她一席话心情也是经历了一波三折直到此时才心下稍安,只是再看女孩子时心里总是忍不住多了几分嘀咕:难怪这般淡定呢!感情是早就想好对策了。
他就说嘛,这丫头片子年纪虽小,人还是很稳重的,当然,前提是要她肯接手揽事才行。
是以,回去的途中周世林不忘提醒她:“这小子总在你身边呆了那么久了,没有辛劳也有苦劳,你莫忘了照看着点啊!”
女孩子自顾自的往前走,没有理会他。
周世林便又道:“你便是不管平庄,你家张天师总要管的吧!真叫真真公主这么嚣张下去,你家张天师就要倒霉了。”
女孩子脚下一顿,回看了他一眼。
周世林一见,脸色顿时一喜,道:“所以,这不是在帮平庄更是在帮你自己啊!”
女孩子道:“大督护,可以入座了。”
宫宴繁复,来的人多,自然也不可能当真等到宴席开始再入座,毕竟可供官员们闲谈的空地也不过这么大,还是早早入座来得好。
“总之,你懂得。”周世林朝她使了个眼色之后放心的走了。
早知同她交待了能叫人如此舒心,他先前是吃饱了撑着要瞒着啊!
“什么懂不懂的?”迎面走来的甄仕远和徐和修不解的嘀咕了一句,而后催促她,“走吧!该入席了。”
能入席还呆在外头吹冷风做什么?
大理寺衙门在京城各部衙门之中虽然特殊却算不得惹眼,安排到的席位不算顶角落里,却也不靠前,这样不前不后的位置不管是甄仕远还是徐和修亦或者乔苒都是满意的。
又可以看得见陛下,又不妨碍他们自顾自的吃喝,当然是最好的了。
入座之后,徐和修还不忘同她道:“解之他子时过后要主持祭祀国典,忙得很,并不是故意不来寻你的。”
他徐和修还是很够朋友的,这等时候还不忘帮解之解释。
女孩子对此只是嗯了一声,并不以为意。
倒是坐在两人前头的甄仕远此时回过头来,问她:“你同周世林先前在说什么?”
乔苒道:“在说平庄回乡祭祖的事。”
平庄告假的缘故在座的几人都清楚,是以甄仕远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女孩子随手抓了一只桌案上的橘子剥了起来。
此时距离宫宴开始还早着。
恰巧此时一队宫人抬着捆扎好的烟花自几人面前经过,甄仕远随意的扫了眼,道:“兴盛和的烟花真是越做越大了。”
几乎与人等高的烟花想也知道放出的效果必然是复杂的。
“去年放的是龙形的烟花,”徐和修见状便道了一句。比起去年还不在长安城的甄仕远和乔苒,他倒是知道一些,因此圣心大悦,陛下还特意拨了奖赏给兴盛和,今年也不知道放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了。
“总是些富贵平安之类的好兆头呗!”甄仕远对此倒是兴趣不大,反而对女孩子手里的橘子更有兴趣。
“味道怎么样?”甄仕远问她。
女孩子点了点头,道:“还不错,很甜。”
“到底是进贡的,不会出什么意外的。”甄仕远见女孩子一瓣一瓣的往嘴里塞,便也拿了只橘子剥了吃起来,果然如女孩子说的那样味道不错。
这般坐了一会儿也是有些无聊了,甄仕远便干脆指了指前头席位上的那一群官员让她认人。
“喏,王司徒、崔司空和谢太尉三人你应该认得的吧!”甄仕远指了指第一排凑在一起说话的三人道,“王司徒喜欢听说书和看戏,家里还养了专门的戏班子,谢太尉年轻时候好武,听闻还颇有几分名将风范,不过最后还是弃武从文了,是以是这三位中最豪爽的一位。那个……那个眉心一点朱砂痣,被人称作‘活菩萨’的就是崔司空了,年轻时候便是个了不得的美男子,老了也还不错,我夫人就夸赞过崔氏子弟的长相,听说人是个心善的菩萨心肠。”
乔苒目光一一扫过甄仕远指向的那三人,最后在那位崔司空脸上顿了顿,偏了偏头问正在吃橘子的甄仕远:“他那颗痣有什么讲究吗?”
“就是朱砂痣,跟庙里的菩萨眉心的一个样。”一旁的徐和修不知是不是见他二人吃也馋了,便也剥了只橘子,道,“这个我听解之说过,说面相上看这是个好兆头呢!”
乔苒嗯了一声,道:“那位关在刑部大牢的方老夫人曾经也有一颗这样的痣,不过没他这般正中,位置偏了偏,颜色……也是黑的。”
按照方老夫人以及方二夫人母女的说法,那位方老夫人曾经那颗痣确实是红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待她看到时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方二夫人对此还曾对方秀婷私下道是“扫把星法力无边, 把方老夫人的痣弄成黑的,好好的朱砂痣成了霉痣,所以不要得罪扫把星云云的”。
当然,这是后来方秀婷和他们关系变好之后偷偷告诉她得,说是方二夫人对她有种近乎於“信仰”的深信不疑,相信她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百毒不侵,只要抱紧她的大腿,就能平安无事。
“那老婆子不是因为犯了疯病才变黑的吗?”对此,甄仕远倒是神情淡然,他可不想掺和方家这档子事里,不过因为犯病痣变颜色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不太清楚。”乔苒对此只摇了摇头,没有再提及那位崔家的活菩萨,转而将目光落到了那几位对面的一人身上。
“大人,看!”女孩子说着伸手一指,指向那个坐在席中沉默的文士,待到甄仕远顺着她的指向望去时,女孩子眨了眨眼,笑道,“是房相爷呢!”
甄仕远脸色一沉: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他同房相有过节还叫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