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他似乎都在听着那人的命令行事,当然,说好听些叫听命行事,难听些就是任人摆布,钱是挣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解决的感觉。
不要问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些,无他,坏事做多了,对即将到来的麻烦总会有种预感。这个念头一出便止也止不住了,此时再想到那人为自己做的安排,去丝路……恩,去丝路确实难以预料到他会去哪里,会走哪条道,可对方都说了会为他准备一批上等货,那便说明自己一旦踏上丝路,对方就有把握知晓自己的行踪了。
思来想去,周老大越发觉得这条路一旦踏上去就要送命了,自己的命当然重要,可万一只是他想多了呢?
钱重要,命也重要,那怎么办?简单!把丝路的事情交给嗜钱如命的老二去做就是了,大不了到货之后多分点给老二。
一听自家兄长如此照顾自己,周老二当即拍胸脯应了下来,尤其得知周老大是为了小桃红不走这一趟之后,周老二感慨了好几声“自家兄长真是个多情人”还再三保证会多找几个桃红送与大哥。
一番兄友弟恭之后,周老二就出发了,然后很快便没了消息。
丝路之上风沙常有,几日没消息也是正常的。周老大自然没有把“正常”的消息说出去,周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一个人在家的周老三每日调戏寡妇,霸占财物这等事做的不要太开心,直到这一次,被卫君宁带着乔苒找上门来。
“我家二弟那边多半是出事了,”周老大呜咽了一声,神情悲怆不似作假。
乔苒轻哂:这周家兄弟还真是有意思。对外老周家还算团结,若非如此,老周家也不会在骡马市站稳脚了。可对内的话,周老三先前“大义灭亲”周老大的举动乔苒可还没有忘记,至於周老大也不是好的,明知丝路有问题,舍不得钱财便干脆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周老二,最倒霉的周老二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是被周老大给骗了,可这多找几个桃红送与大哥的做法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三兄弟对内可“感情深厚”的很。
“好了,伤感什么的你私下自己伤感便好。“乔苒对周老大说道,提醒收了他那副做派。
周老大这才咳了一声,脸上不复方才的伤感,巴巴的看着乔苒:“大人,小的知道的可都说了,大人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他周老大就是个小人,所做一切换个小人来做也是一样的。小人有错吗?当然有,不过落入官府手里却罪不至死。
说起来也是有趣,素日里躲着走的官府到关键时候还当真成保命符了。
“你说的这个人生成什么模样,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同你传消息的。”乔苒问他。
周老大却摇头道:“我不知道他生的什么模样,见我时蒙着面带着面纱,能看出个什么来?不过应当是个男人,听声音也听不出具体的年龄,挺常见的声音,其余身形什么的也是如此,十分常见。那消息我从来不曾传给他过,一向都是他传给我的,无声无息的就出现在了我身边的桌子上,茶几上。”周老大说着额头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这才是令他觉得可怕的地方,他不知道对方来自哪里,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对方却掌握着他一切的举动。留在小桃红这里虽说窝囊了些,但确实让他有种松了口气不被发现的感觉。所以,丝路他绝不会亲自去,若是换个人恐怕也不能骗过对方,与他最像的二弟自然成了最好的人选。其实比起二弟来,他原本更属意三弟的,因为兄弟三人,也只他最没用,只可惜三弟同他长的委实不像,他这才不得已只能选了二弟。
方才的伤感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并不全然是做戏。自己如此真诚,这位大人应当会满意了吧!周老大抬眼向她看去。
对面的女孩子却根本未看他,只是拧着眉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惯会看人眼色的周老大连忙噤了声,小心翼翼的拿好手中的铁链,唯恐发出什么声响惊动了她。
这位乔大人委实有些可怕,还是不要惹恼了她的好。
听到周老大说“蒙着面戴着面纱”时,乔苒心中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还真是巧了,又是这么个人。
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每每查到这一步,线索便断了。
乔苒转头看向周老大,周老大瑟缩了一下,吞了口唾沫紧张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乔苒没有出声,只是顿了片刻之后,道:“今日便问到这里,有事我改日再来问你。”说罢便转身走出了牢门。
线索确实断了,对方实在是太过谨慎,以至无从下手,无处可查。不过这倒也印证了她先前的猜测,乌孙小族长被送到真真公主手中是一早便设计好的,至於真真公主会做什么,虽说无从知晓,不过以她的秉性,不做些恶事才怪了。
只是恶事有大有小,此时,真真公主做的正是最麻烦的一种。
乌孙小族长虽说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可他只要活着一日,便有泄露的风险。
有一句话古往今来都不会错: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真正的秘密。
所以,真真公主若是凶手的话,动机已然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