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喻真是匪夷所思却又让人挑不出一点差错来,第二日一大早吃饭的时候,红豆很是“好意”的同方秀婷说起了昨日裴卿卿的语出惊人。
爱上一碗酒酿圆子羹……方秀婷抽了抽嘴角,吃人男妖怪和美丽少女的故事突然变得倒胃口了起来。
乔苒在一旁笑了笑,放下碗筷问一脸尴尬之色的方秀婷:“你娘呢?”
她娘啊!从尴尬中回过神来的方秀婷哦了一声,道:“哦,我娘在屋子里呆着呢!你知道的,她同我们隔了辈分,也没什么话可说的。”
大抵年纪相隔大了,多数都会有些隔阂,她娘就对话本子什么的全然不感兴趣,忙着照弄照弄花草,习字读书。
其实私心里,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的:若是她娘未出阁嫁给她那个混帐爹的时候有这般认真,估摸着也不会嫁给她混帐爹,更不会有她了。
能让方二夫人这样认真的也只有隔壁那个闫先生了。说实话,闫先生是个好人、端方君子,不过大抵个人喜好不同,她是当真没有觉得闫先生好到天下独一无二的地步,成天读书、习字、弄花草,人又严肃又沉闷,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岂不是太无聊了?不过这世间大概有个词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娘对闫先生就是这样吧!
扫把星似是也不过随意一问,点了点头便未再说什么,吃完饭便出门去大理寺了。
大理寺里案子还挺多的,她经手的案子也不少,那个上峰甄大人也很是重用她。方秀婷吃完饭,理了理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裳,对正在收拾碗筷的红豆道:“我出去了啊,中午不用准备我那份了,我晚上回来吃。”
正在收拾碗筷的红豆手不由一顿,愣了愣,问道:“你做什么去?要在外头吃饭吗?”
方秀婷点头道:“我找了个活儿,给的钱不算多,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这话一出,不止红豆,就连一旁逗猫的裴卿卿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讶的向她看来。
这吃惊的眼神莫名的让方秀婷脸一红,她咳了一声,忙道:“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我都那么大人了,找个活儿做不行吗?”
扫把星进了大理寺这么努力,成日早出晚归的,她也不能总吃白饭不是么?金陵带来的钱财早花的差不多了。先前还想着帮红豆打扫收拾屋子,甚至还学着绣花什么的,无奈自己不是那块料,有她帮忙同添乱差不多,久而久之,除却忙的时候,红豆便鲜少再让她帮忙了。
“可你会做什么呀?”裴卿卿开口认真的问她,眼神里没有嘲讽,是小大人一般认认真真的在问。
这丫头总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实诚”,方秀婷默默叹了口气,看着这整个宅子里活的最自在的孩子,目光中露出几丝艳羡之色。
这个与当朝相爷同姓却从不见她去见什么裴家人的孩子,对於这孩子的出身,她再蠢也有了几分猜测。虽说平日里与他们同吃同住,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可或许这才是真正只有高到骨子里的出身才会如此不在意吧!
裴卿卿托着下巴认真的想着:做饭收拾屋子这等活计方秀婷一看就不会,那等要学识的活计的话,方秀婷在这一方面也有所欠缺,再说到力气,方秀婷好似也没有,所以,她能做什么?裴卿卿很认真的看着她。
方秀婷红着脸道:“我有运气啊!经常去买书的书斋缺个帮忙整理书册的杂活伙计,这又不需要力气,识字便是了,那书斋的东家便问我要不要去做,包了中午的饭,我想了想便同意了。”
不需要力气、识字就行再加上还可以免费看到书斋新到的话本子,这样的活不就是为她方秀婷准备的吗?
“我工钱虽然不多,但往后也能交了我……还有我娘的饭钱了。”方秀婷脸红红,眼睛亮亮的,看得出心情不错,说罢这些,她便朝红豆和裴卿卿摆了摆手,出门了。
今日是第一天去书斋做活,可不能冲到了。
待到方秀婷离开之后,裴卿卿才挠了挠后脑杓,转头看向红豆,指了指出门的方秀婷道:“她……唔,原先在金陵倒是看不出来居然还有这么一天。”
红豆点头,虽说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还是说道:“我们小姐是个好人,有个话叫那什么近什么黑的就变黑了,近红的就变红了,她靠近我们小姐自然就变好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裴卿卿懂得成语显然比红豆要多一些,而后严肃的板着小脸,背着手来回踱步,“乔小姐确实是个好的,我都想着要不要寻个搬石头或者挑担的活去做做了。”
红豆嘴角抽了抽,看着面前小不点似的孩子,道:“你就算力气大,也实在太小,便算了吧!”
这是个真的孩子,暂且还不用考虑这些。再者说,即便裴卿卿的力气确实不小,胜过不少成年男子,可这等模样的孩子跑去搬石头挑担,这情形真是怎么想都觉得古怪不已,那个敢请她?
好说歹说终於劝的裴卿卿暂时打消了搬石头养活自己的想法,一旁的小白没了裴卿卿的压制又溜到厨房去偷吃了,红豆惊呼一声,开始了每一日同小白的你追我赶。
这个时候,乔苒已经到大理寺了,前脚才踏入大理寺衙门,后脚便见徐和修和几个官员正在一旁闲聊,见她时,徐和修当即便朝她挤了挤眼,指了指甄仕远的屋子,以口型示意甄仕远在等她。
想到昨日他同周世林去抓的舞阳县主,乔苒点了点头,对徐和修道了声谢,向甄仕远办公的屋子走去。
“昨日甄大人审讯到半夜呢!”日常收拾大理寺大堂的杂役恰巧经过,见状不由感慨,“面色很不好看呢!”
虽然很多时候,如甄仕远这等位子上的官员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了,可这里是大理寺,有最狡猾和最穷凶极恶的嫌犯,这等情况之下,自然就有更多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的。
譬如在金陵府尹上呆了多年,练得圆滑世故的甄仕远审讯完嫌犯出来便时常面色无比难看。
“那估摸着甄大人遇到麻烦了。”徐和修感慨了一句,叹道。
“案子牵扯到乌孙人,本就是个麻烦。”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谢承泽开口接话道。
徐和修点头,同他打了个招呼,道了一句“你来了”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我们方才在说乌孙小族长这个案子若是办不好,甄大人这乌纱帽保不准真要掉了。”
“是啊,陛下竭尽全力拉拢乌孙人便是希望解决匈奴那边的麻烦,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么没了的话,大人保不准还真会被迁怒。”一旁几个官员说着忍不住看向谢承泽,想看看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