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屍体”此时就被安置在封仵作所在的后院的侧间,唐中元站在一旁神情肃然的看着封仵作又一次伸出的脚。
“唐中元!”那道如影随形般望来的目光让封仵作浑身一寒,对着唐中元忍不住怒极之下唤出了他的名字。
唐中元“嗯”了一声看向封仵作,认真道:“有事么?封仵作?”
封仵作抽了抽嘴角,对上手下意识的覆在腰间佩刀上的唐中元,只得不情不愿的后退了一步,道:“你做什么?”
唐中元看着封仵作,默了默,道:“封仵作,那个人还活着,你不能动他!”
这一个下午封仵作的脚都伸进来多少回了,若是没人看着,真不知道封仵作要做什么呢!
封仵作翻了翻眼皮,正想开口,眼角余光却在那一刻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一般,忽地板着脸正色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啊!我就随便看看!”
唐中元听的这话不由一怔,还在奇怪封仵作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之时却见甄仕远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就知道封仵作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原来是甄大人进来了。
瞥了眼一只脚踏进侧间的封仵作,甄仕远蹙眉,道:“人还没死呢!你回去研究那四具屍体去!”
封仵作:“……”
默了默,他道:“验屍结果已然写好了。”
“那就去钻研你自己的东西去。”对封仵作先前那句“随便看看”甄仕远显然是不信的,毕竟以封仵作的性子,会随便看看那才怪了。
说罢这句话,甄仕远便端着那碗药走到那张辨不出本来面目的“屍体”前,看了眼那张被刀剑伤痕伤到面目全非的脸,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屍体按理说是可怖的,可不知为什么,此时看来居然让人有些不好受。
“罢了罢了!”甄仕远叹了口气,喃喃着对一旁的唐中元道,“你把他扶起来,本官把这碗药给他灌下去。”
唐中元应声,上前伸手将“屍体”扶了起来,甄仕远手里端着那碗药看向面前的屍体,顿了片刻片刻之后,将那碗药送到屍体的嘴边,而后捏住那屍体勉强可以称之为“口鼻”的地方,一骨碌灌了进去。
这动作委实粗暴却又干脆。
甄仕远灌完药将药碗放到一旁,重新看向面前的屍体,面前的屍体暂时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等了片刻,也没有什么变化。甄仕远摇头苦笑:还当真以为是仙丹不成?那么快就有变化那才怪了!
这般想着,甄仕远对唐中元道:“把人放下吧!而后寻个人在外面守着,莫让别人,那别人我是指封仵作,你莫让他进来。”
唐中元当闻言即点头应了下来,而后瞥向一旁缩着脖子还未离开的封仵作。
封仵作翻了个白眼,对甄仕远所言显然有些不信。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会对这人怎么着不成?”封仵作哼了一声,再次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那厢的屍体,这才在甄仕远和唐中元二人的目光中离开了侧间。
喂完药的甄仕远又坐了下来,这一坐便一直坐到了酉时大理寺下值的时候,那人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轻微跳动的脉息令人看上去此人还活着之外与先前没什么两样。
甄仕远深吸了一口气,叮嘱唐中元寻好官差同他接班之后向门外走去。
过去的途中正碰上往后衙来的乔苒。
“甄大人。”见到甄仕远乔苒后退一步,施了一礼。
甄仕远点了点头,对上乔苒,神色有些微的复杂:“你来了?”
乔苒点头,问甄仕远:“怎么样了?”她的意思是那个还活着的人怎么样了。
甄仕远摇头道:“不知。”而后又道,“药是喝下去了,没什么反应。”
乔苒默了默,点头,道:“我进去看看。”
甄仕远“嗯”了一声没有拦她。
乔苒走入后衙,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侧间外探来探去的封仵作,只是鉴於里头守着的唐中元不敢进去而已。
乔苒看了眼“鬼鬼祟祟”的封仵作,摇了摇头,径直走入侧间。
对她的到来,唐中元自然没有阻止,上前唤了声“乔小姐”。
乔苒点了点头,看向这个躺在床上面目全非的“人”,探了探脉息,果然能感觉到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脉息,只是人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
乔苒盯着这“人”看了片刻之后,对唐中元道:“你且先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看一会儿。”
为防有人,特别是外面那个晃来晃去的封仵作潜入进来做什么,今日这里一整夜都需要有人把手,如此看来唐中元便是不呆上一整晚,这大半夜也是要守的了。
唐中元闻言忙谢了一声乔苒,这才转身离开。
待到唐中元走后,乔苒走向那具“屍体”,只是还不待她走至屍体跟前,便有一道人影先她一步窜了出来,直奔屍体,而后就在乔苒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把伸手抓住了“屍体”,乔苒看了本能的开口就要呵斥,那厢封仵作便率先发出了一声尖叫。
“哎呀我的亲娘老子哟,这人凉了?”
乔苒听的一惊,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触手的凉意让她一个激灵,而后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方才她还探过这人的脉息,那时这个人身体之上并没有这般冰凉,就算当真就在这一瞬没有挨过去出事了,也万万不可能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凉成这样。
不等她说话,封仵作已经径自伸手去触碰那人的脉息了,这一触碰更是吓了一跳,指着那人惊呼:“他……他死了!”
虽说於封仵作而言,看到死人可比看到活人高兴多了,可此时骤然见这个“活死人”突然间没了,还是吓了一大跳。
乔苒皱了皱眉,上前拉开封仵作,伸手探向那“人”的脉息,只稍稍一顿,便蓦地转头看向封仵作,喝道:“快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