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一脸圆滚滚憨态可掬的模样,乔苒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你……姚晃?”她口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而后抬头看向面前姚记锅贴的牌匾,顿了顿,突然恍然,“原来这锅贴的姚是你这个姚!”
“对啊,就是我这个姚!”姚晃高兴的说道,“乔大人来吃锅贴?要不要我请?”
乔苒摇了摇头,看着那几个忙着手头活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锅贴师父,顿了顿,道:“这铺子是你的吗?”
“除了牌子是我的,其他都同我没关系。”姚晃乐呵呵的摸着肚子笑了起来,同她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闲话,“这手艺也不是什么独门秘法,老字号也不是突然被挑了传承便有用的,说到底还是那几个老师傅的本事,我便只挂个名,其余的都同我无关。”
原来如此。乔苒听罢,目光也自石碑上收了回来,重新看向姚晃,道:“能遇到你倒是一件巧事,我有一事想问你。”
姚晃听的不由一愣:“什么事?”
乔苒道:“你近些时候同张大人一家有过联系吗?”
张、姚二人也不知是不是时运不济,自从上一次出事之后,这一次的事情又与他二人有关。
姚晃听罢便连连摇头:“没有啊!”不过顿了顿他却又改口道,“不对,也算联系的。他们那位张夫人时常遣侍婢过来买锅贴,我只要是在这里便定会让师傅多给两个的,那张夫人瞧着温柔美丽,没想到口味却同某等大老粗一个样,偏好韭菜的,嘿嘿,真是同道中人啊!”
乔苒听的忍不住挑眉,双目一亮:“那你昨日在这里吗?”
姚晃点头:“在啊!近些时日礼部没我的事,我便时常过来。”
“一天都在?”乔苒又一次问他。
“乔大人,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姚晃有些不解,问乔苒,口中却不忘点头回应,“是的是的,一天都在呢!”
“那你昨日可见过小满过来买锅贴了?”乔苒问他。
姚晃听的当即一怔,人也有些懵了:“没有啊!乔大人,你何故突然有此问,难道张夫人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乔苒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姚晃的话,只道:“如此,劳烦你随我去大理寺走一趟了,录一下人证口供。”
茫然中的姚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抬脚跟了上去,原本还想着问锅贴师父时顺便买些锅贴的官差不得已只得放弃排了一半的队伍跟着乔苒走了。
哪知道乔大人办案子居然还能碰到熟人的,真是失策了!
带着姚晃去而复返回到大理寺时正碰上了一脸郁色的甄仕远。
甄仕远脸色复杂难言:天知道他不过是走了一趟吏部交了大理寺的月度总结卷宗,回到大理寺便仿佛换了个天地一般。
张夫人出事了,幸好还活着。还不待他松一口气却又被告知那个侍婢小满死了,过去张夫人所在的客苑时正看到封仵作在地上验屍,旁边是一个太医署的太医,见到他还同他打了个招呼,说是张天师和乔大人让他留下的。
甄仕远听的一头雾水,想找乔苒问一问却被告知她前脚才带着官差去老南门姚记锅贴铺子买锅贴去了。他想了想,不得已便暂且将找乔苒的事压一压,先问起了案子的事,问到一半正是满头雾水之时,她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带回了姚晃。
又是这个人!甄仕远头都大了,指着姚晃问乔苒:“这人也是嫌犯?”
毕竟张、姚二人先前的事他还没忘记呢!
乔苒摇头,道:“这倒不是。不过他是证人,证实昨日小满没有去过姚记锅贴铺子,我带他过来录人证口供而已。”
甄仕远一边揉着眉心,一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挥手让人带姚晃过去录口供,而后转头问乔苒:“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乔苒道:“昨日小满没去姚记锅贴铺子,所以那个带回锅贴的小满应当不是真的小满,”说到这里,女孩子停了下来,对上甄仕远望来的目光,她略一踌躇之后才开口道,“其实关於昨日之事我已有了些猜测。”
甄仕远听罢,当即便道:“你说说看呢!”
女孩子道:“不过还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说罢,看了眼甄仕远的脸色,见他朝自己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乔苒这才开口说了起来。
“去锅贴铺子之前,也就是出门前的小满是真的小满,去锅贴铺子的途中应当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被人制住了,然后那个假冒小满的人,也就是极有可能对张夫人动手的凶手拿着姚记锅贴的锅贴回来找张夫人,随后向张夫人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以小满的性命威胁张夫人。”
“至於那什么新裳,我猜从头至尾都没有所谓的新裳,新裳只是个借口,应当是张夫人与这人达成了什么约定,请这人将小满带回来,不要牵连无辜,这才有了后头抬着衣箱进来的事,那时的衣箱里应当就是小满了。”
“我猜当时开箱给张夫人看时小满并没有死,所以张夫人后来才有功夫去贵妃榻边看书。不过凶手应当是一早就想达成自己的目的便杀了张夫人和小满的,是以给张夫人看过之后,他便伺机杀了小满。之后与张夫人虚与委蛇,叫张夫人放松警惕,所以张夫人彼时会在贵妃榻边看书,却不知凶手这次来就想着要取她性命了,又或者没想到他会取自己性命,总之,凶手就如同……就如同一条毒蛇一般伺机出口给人一击之后,才离开了。”乔苒说到这里忍不住若有所思,“我现在好奇的是凶手是怎么离开的?难道当真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轻功离开?”
可这是大白天的,这大理寺的建筑又平整低矮,若真有人轻功飞起来,那应当是不管从大理寺哪个地方都能看到这个人的。
可今日并没有哪个官员、官差甚至杂役提过见到有人“起飞”的事。更何况这个官差一直在门口守着,便是一只鸟打头顶飞过去也应当能注意的,更别提人别人了。
“还有,这个人既然能扮成小满的样子,多半也是会易容的,而且若非情况特殊,如裴卿卿说的什么练过缩骨功之类的江湖奇人,此人的身高体型应当同小满看起来差不多。”乔苒说道。
“好了,本官明白了。”听她推到这里,甄仕远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推的很好,剩下的,等张夫人醒来一问便知。”
张夫人出事这个案子中唯一的庆幸就是张夫人还活着,没有什么证据比从被害者口中亲口说出来的更重要了。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明镜先生带着张大人与张公子去了哪里。”在甄仕远看来,张夫人那个案子已经可以暂时不需花费什么心思了,毕竟有张夫人活着会告诉他们真相。
比起这个来,还是她那生死不知的夫君和儿子的下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