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封地。
那是一座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城。便是将满城的百姓集合起来又能有多少人?更何况如这等人口稀少的小城,除了在家种地换取口粮的尚算是年轻壮年男性之外,其余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这些人便是集合起来的战力也是极其有限的。
能做什么?徐和修坐在椅子上发呆。
女孩子没有开口,只是依旧从怀中取出那本包了油纸包的话本子,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翻开,而是伸手摩挲着油纸包的话本子,似是在出神想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徐和修突然转头看向女孩子,郑重的问她:“乔大人,你说……这些先前的事,承泽有多少是知晓的?”
乔苒听的一愣,正想回答,却见徐和修不等她开口,忽地又道:“你说……他……是好人么?”
这一句话的声音有些轻,似是喃喃,又似是自问。
谢承泽……是好人么?
这世间很少有纯粹的好人或者纯粹的坏人。
是以,待到年岁长上一些,便鲜少有人会问“是不是好人”这种问题了,也只有还不懂事的孩子的眼里才会如此非黑即白。
乔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不管如何,你该相信谢承泽不会害我们。”
徐和修点了点头,顿了片刻之后,却又忽地问她:“乔大人,我记得先时你有一段时日似乎有些针对承泽,是不是一早便有所猜测?”
以往那些说笑的言论仿佛再一次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不曾发觉乔大人与承泽之间的“争锋相对”和“暗流涌动”,只是沾沾自喜自己被乔大人所信任。实则是乔大人一早便有所怀疑了吧!
昨日半醉半醒间听承泽说他亲眼见过这些事,一早便知晓了很多事,多年的好友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原来从来没有懂过他。
徐和修有些难受和失落。
乔苒看他神情郁郁的样子,默了默,道:“或许正是因为多年的好友,使得你无法如我一样跳开这个局来看他。很多时候他的反应很奇怪,用单单的谢氏子弟或者性格沉稳冷静这些解释不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事情都是如此,这种事亦然。
徐和修苦笑了一声:“眼来如此……不过承泽不会害我们我是信的。”
若是要害他何苦把他灌醉?又何必独自一人来找镇南王妃?
乔苒犹豫了片刻,顿了顿,还是选择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他不会害我们却未必不会害自己,这条路很是危险,他带走了那个人的棋子真真公主,为的就是将那个人引出来……”
可那个人身边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手段?甚至有多少那等千奇百怪的药还未可知,谢承泽确实做了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乔苒想了想,转身走到从库房调来的大楚舆图旁看向舆图正中被朱砂圈起来的那一小块地方。
那个地方当真很小,小到舆图上看起来只有一个点。
“如果……”这等时候有些话不得不说,乔苒看着舆图,冷静的分析着,“我是说如果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地利优势,他孤身应战除了带整个封地的百姓送死之外,实则并不是明智之举……等等……”
看着地图上那个点,脑海里一瞬间似乎有一道画面闪过,乔苒用力敲了敲额头,闭上眼睛:她似乎在哪里见过镇南王封地,是哪里呢?
徐和修沉默了下来,看着眼前用力敲着自己额头,头上满是细汗的乔苒没有打扰她。
乔大人应当又是想到了什么……可是镇南王封地,乔大人应当从来没去过才对……
“我记起来了。”女孩子却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目光里淬着冷意,凉的惊人:“我见过这个地方,是在宫里。不,不对,不是宫里,是宫中小憩时在梦里见过……”
她在一个近乎真实的梦里,梦到一个从来未见过的地方,城头有“镇南”二字,梦里有好多人似乎在寻找什么镇南王府的宝藏,有人邀请她,让她一起去……
不对,那不是梦!是阴阳术的手段,却又不完全似是阴阳术的手段,还加了些别的东西。
那一日她见过了陛下,陛下那里燃了香炉,那味道很重……她后来被带到偏殿小憩,难道陛下也是被……
拭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乔苒连忙问徐和修:“镇南王府可有什么关於宝贝的传说么?”
那些人百般借用各种手段,似乎在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徐和修愣了一愣,摇头:“我不知道……”
“镇南王府吗?”门口甄仕远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摸了摸头顶有些稀疏的头发,叹了口气,带上官帽走了进来。
手下太能干也不是什么好事。睡一觉的工夫,谢家那孩子不见了,还带着镇南王妃和真真公主出了长安城。
虽然种种迹象表面这小谢大人应当是以身饲虎,准备请君入瓮来着。可这些小辈做事前便不考虑考虑他这个上峰吗?方才赶来衙门的半道上,他便被谢家几个年长的拦了下来,“请”他帮忙找回小谢大人,这……谢承泽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找不回来,指不定他甄仕远都要被谢家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