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害怕也不知从何而来,就是本能的看到铃铛有些惧怕。
女孩子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质问,只是顿了片刻之后笑了起来:“你害怕是自然的,虽然脑子里尚且不清楚这件东西会不会对自己有威胁,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在的。”
什么意思?柳传洲更茫然了,下一刻便听女孩子摩挲着手里的铃铛开口了:“出来吧!”
出来?什么出来?柳传洲并封仵作神情讶然,仿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女孩子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再次开口了:“你再不出来,我便摇铃铛了。”
封仵作仍然一脸茫然之色,一旁的柳传洲却在此时微微变了脸色,他脸皮颤了颤,表情忽地扭曲了起来,似是在与什么挣扎抗争一般,不过这抗争也只是转瞬而已,就在封仵作嘀咕了一句“你脸皮抽筋了”之后,对面的柳传洲猛地抬起头来,他盯着女孩子看了片刻,声音凉凉的出声了:“你怎么知道的?”
人还是那个人,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变得阴翳了起来。
手里还拿着骨粉的封仵作向一旁退了几步,站定,疑惑的盯着那个柳传洲看了片刻:“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魂症!”乔苒倒是没有如以往那样对封仵作卖关子,而是开口便对他解释了起来,“你先前告诉我柳传洲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便是因为双魂症的关系。”
封仵作闻言立时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他“哦”了一声,道:“难怪呢!我还当他有病呢!”说完这个,他却又自顾自的道了一句,“说有病倒也没问题,确实有病啊!”
双魂症也是病,而且这病还难以根治。
“难怪有时候瞧着跟两个人一般,”封仵作也是见过双魂症的人,是以闻言倒是并不害怕,更何况,乔大人、张天师以及大天师人都还在这里,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他自言自语的档口,女孩子已经再次开口说了起来:“青菜豆腐只是小事,张夫人那古怪而违和的伤口处理才是大事。”
张夫人的事并没有因为找到张大人和张公子就被她忽略,因着张公子昏迷了,张夫人也昏迷了,是以之后张夫人古怪的伤口处理并没有得到解释。
“若是没人及时救治,张夫人应当也已经死了。”女孩子说着看向面前的柳传洲,“那日出事不久之后,因着张夫人的伤口太过骇然,以至於衙门里的人直接将你和封仵作唤了过来,你来不及做完处理便跟来了,”
女孩子说到这里,摸了摸鼻子,笑了:“我鼻子很好的。”
一旁的封仵作也在此时适时的掺和了一句:“这倒是,乔大人的鼻子可比狗鼻子还灵敏的。”
“你身上有竹叶和泥沙的味道,而且味道很浓。”乔苒说着抬头看向窗外的竹林,“当然,大理寺里竹叶泥沙皆不少,沾上这个味道一点都不奇怪。可你身上的味道那么浓,身上衣袍上却没什么泥沙竹叶的沾留过的痕迹,这本身便有些不对劲。”
面前的柳传洲闻言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他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便是因为我处理过了反而漏出了破绽?”
“这个破绽只是叫我怀疑你方才与泥沙竹叶接触过,不过与泥沙竹叶接触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乔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三个巧合便不是巧合了。”
“张夫人的伤口被人及时处理过,而且处理的手法并非寻常人能做到的,这是第二个巧合。”乔苒说道,“能进太医署的柳太医自然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医者仁心这种东西他确实有。”
“只是既然做了好事,为什么不同人说?”女孩子说道这里,双手一摊,道,“这便有些说不通了。不过,我还是将这个记了下来。”
柳传洲闻言顿时发出了一声嗤笑,开口道:“你觉得做下这个的是他?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瞒着你们?”
众人所见的那个柳传洲一则没有这个城府,二则这背后一切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自然不会隐瞒这些事情。
乔苒闻言却是轻哂了起来,道:“因为做下这些的是你。”
这话一出,柳传洲只是冷笑,倒是一旁的封仵作等人有些不明白了。
“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封仵作嘀咕道。
他以为他知晓双魂症所以能听得懂乔大人的推测,可这个怎么叫人听不懂呢?
“因为你不会让他知晓你的存在。”乔苒淡淡的说着,看向一旁的封仵作,开口问道,“柳传洲的屋子收拾的如何?”
封仵作听的一个激灵,立时道:“很是干净,连点尘土都找不到。”
乔苒闻言轻哂,看着柳传洲的笑容却不达眼底:“巧的很,张公子说过那个控制他的幕后黑手也有这个毛病,但凡经过之处都会下意识的收拾干净,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出现过的痕迹一般。这是第三个巧合了。”
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三个巧合便不是巧合了。
“还有,虽然张夫人遇袭的现场被布置的仿佛张夫人遇到了一个会内家工夫的高手一般,可不管从之后张公子的口供还是现场的痕迹来看,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人要用一物掩饰另一物,这所用的掩饰之物定然与真相差别极大,所以张夫人遇袭一事中定然没有涉及会内家工夫的高手。如此,要躲过守在门口的护卫的注意翻墙而入又要不会引起人的注意,那动手之人便有极大可能本就是身在大理寺中的人,而你那时候就在大理寺。”
第四个巧合了。
这么多巧合,足够确定他的身份了。
女孩子却是还有话要说:“我猜你救张夫人并不是你想救张夫人,而是张夫人的伤口极有可能引来那个柳传洲的医者仁心,进而引得他出现。你不敢托大,又觉得彼时张夫人不管死活对你所要做的事影响皆是不大,是以便动手施了援手!”
话已至此,柳传洲盯着女孩子冷笑了一声:“倒是小看你了,”顿了顿,他却却爽快的应了下来,目光沉沉的看向众人,倨傲道:“不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就是你们在找的那个控制了所有事情的幕后之人!”
这话一出,众人惊讶又茫然:他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案子结了?
“你错了,不是你。”女孩子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摩挲着手里的铃铛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