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眨眨眼睛,挤出两滴泪水,一边以手背揉着眼窝,一边笑着放下手中的牌:“胡了,全素!”
纸牌的全素,就是麻将不“吃”不“碰”的“平胡”,平胡在麻将人有两番,不算什么大牌,在纸牌全素就大了。
平胡在纸牌算六十胡,四圈牌下来,能和上三四个平胡,就可以稳赢不输。
麻子嘟嚷道:“都是猴子惹的祸!”
风火眼大笑,一方面和了脾得意,一方面也有点幸灾乐祸,希望麻子最好把过错都怪在孙猴子头上。
孙猴叫道:“咦,这是什么话?输牌不输理!你把这一手牌摊下来,让大家看看,看你这手牌不打七饼打什么?”
另外一名牌友因为要跟着麻子一起付帐,也正想看看麻子手上是付什么牌,大家七嘴八舌,叽哩咕噜的,闹不个休。
孙猴子的三姨太太桂芳乘机打圆场,笑道:
“好啦,好拉,天也不早了,又这么冷,大家吃点心,谈谈正经事,叫老孙明天不去船行办事,陪你们打牌打个痛快就是了。”
於是,她去隔壁端来一锅热粥,几样酱菜,叫大家吃宵夜。
风火眼叫道:“不行,我要喝酒,粥喝下去光拉尿,这么冷的天,谁受得了?”
另一个马脸汉子道:“对,我也赞成喝酒,去炒花生来,多炒一点。”
三姨太太桂芳道:“花生有现成的,我去倒酒。”
牌具收拾掉,摆上酒菜,一场豪赌,马上又变成一场小聚
会,三姨太太手脚俐落,不消一会,酒菜便都料理得妥妥当当
的。
现在这四个男人中,除了孙猴子、麻脸汉子、马脸汉子,似
乎就以那位风火眼的地位较高,他说出来的话,大家都似乎不敢
不听。
大伙儿围着方桌,喝了一会儿酒,孙猴子忽然停杯望向风火
眼道:“蔡令主说的那个江老太爷,到底是什么身份?”
风火眼抆了一下眼窝道:“一个捐班出身的道台,官场上打
滚几十年,据说积了不少造孽钱,又仗着三个儿子全在朝为官,
听说日子过得很舒服……”
孙猴子拦着道:“不,我的意思是指他那批玉器。”
风火眼道:“嗅,你说这个?我说的不是一批玉器,而是一
座玉矿。”
孙猴子道:“你不是说——”
风火眼道:“我说的那批玉器,只是他玉矿里开采出来的一
部分。”
孙猴子道:“那批玉器怎么样?”
风火眼道:“据我们堂主说,那批玉器制作精巧,市价至少
也在十万两以上。”
孙猴子跟中一亮,脱口道:“我的妈啊!那不是比黄金还
贵?”
风火眼又揉了一下眼窝,点头道:“是比黄金还贵!碰上有
钱而又识货的行家,就是价格再加上一倍,也不愁脱不了手!”
孙猴子受了风火眼的影响,也忍不住抆了一下眼窝,道:
“噢,啧啧啧,要能把这批玉器弄到手,那不是,那不是一”
他一时之间,竟找不出适当的形容来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