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那群人说的有多难听,他却不愠不怒,像是没听见似的,只顾品茶赏景,其他的一点也不在乎。
他们说了半天,口水都快说干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气得他们牙痒痒,恨不得抡起大刀就往他身上砍去。只可惜,这里人多眼杂,若真的动手,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弄不好惊动了官府的人,他们可就遭殃了。
他们彻底没力气说下去了,指着他,敢怒却不敢动手。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回过头看着他们大口喘气,林飞云脸上也没有先前那般得意了。
“说完了吗?说完,我可就走喽!”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整理了自己的衣装,拿起桌上的剑,起身正要离去。
林飞云气得脸都绿了,可就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种人,要是搁以前其他人早就动手了,哪会放任他人随意辱骂?
他动手了倒好还说,可偏偏他就是不动手,就算把他祖宗十八代就搬出来,他也装作没听见似的,随他们怎么说。
周围的顾客见状,忍俊不住,笑出了声。林飞云听见了,心中火冒三丈,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壁,不管怎样他都咽不下这口气。
“得罪了人,还想走?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阿三,抄家伙!”
林飞云忍无可忍,不管如何,今日也一定要他好看!
阿三也是看不惯他的作风,抡起大刀扛在肩上,抽了抽鼻子,“公子,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等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战火一触即发,周围的顾客都躲在一旁,不敢上前一步,就怕战火波及自己。
“阁下确定要动手?”他握紧剑柄,做出拔剑的姿势。
林飞云哪顾得上这么多,他现在怒火都快烧到喉咙眼了,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正要叫阿三动手,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住了。
“林家少爷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就不怕林老爷找你的麻烦吗?”坐在邻桌的一位姑娘开口道。
林飞云看见这位姑娘,直接吓了一跳,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幸亏他身旁的手下及时扶住了他,他才没闹出笑话。
“南宫韵!你怎么在这里?”
林飞云吃惊地喊出这位姑娘的名字,可把周围的顾客吓了一跳。
这位姑娘长得清秀,绛唇皓齿,明眸善睐,一身浅绿色的罗裙包裹住窍细的身躯和修长的玉腿,青丝上缠着一条流苏发带,玉手端着一杯茶水,轻轻晃了晃,再靠近鼻子闻了闻,樱桃小口轻轻一抿,不知迷倒了多少风流才子,惹得多少人沉迷於其中。
她的桌上也摆放着一柄长剑,这柄长剑的剑鞘与他手中的剑鞘有异曲同工之妙,取材皆是上好之料,为的就是封住长剑所散发的锋利剑气。
不过她这把剑可大有来头,乃是位於十大名剑之一的尊贵无双之剑——纯钧。
传闻,在春秋时期,天下第一相剑大师——薛烛曾为越王句践相过一把名剑,也就是这位姑娘手中的纯钧剑。
句践叫人取出纯钧剑,薛烛听见了,直接吓了一跳。只听见“咣啷”一声,薛烛从座位上仰面摔倒,束发的金钗掉在地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面色突然凝住、呆滞。好大一会儿,才突然惊醒,只见他脚尖点地几个纵跃掠下台阶,来到剑前,深深一躬,然后又表情肃然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从侍者手中接过宝剑,小心翼翼地敲了几敲掂了几掂之后方才将纯钧剑从鞘中缓缓拔出。
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阳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过了许久,薛烛才缓过神来,朝着众人激动地大声说:“这把剑乃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了铸造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已成绝唱,区区骏马城池何足道哉!”
纯钧剑得来不易,惹得天下人趋之若鹜,都想占为己有,可最终这把剑还是落到了南宫世家的手中。
这位姑娘长得确实好看,但让大伙吃惊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那独一无二的身份——丞相千金。
放眼整个汴京城,除了皇室,谁敢惹这位小姑奶奶?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遇见她,都得绕道走,生怕哪里做的不对,惹这位小姑奶奶生气,他们可就倒大霉了!
南宫韵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纯钧剑,起身走到林飞云身前,理直气壮地说:“这茶铺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
若是别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林飞云直接一个巴掌给他扇过去,奈何现在跟他说话,是丞相千金,他就算火冒三丈,也只能憋在心里,敢怒不敢言。
“南宫小姐说的在理, 是在下冒昧了!”林飞云放下身份,给南宫韵赔不是,换作别人,哪会有这种待遇?
“你的确冒昧了,敢直呼我的名字,看来你是不在我这个丞相之女放在眼里啊!”
南宫韵可不会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把林飞云逼上绝路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方才林某看见南宫姑娘,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就喊出了姑娘的名字,此绝非林某故意而为之,实属意料之外,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林飞云又一次低下了他向来自以为高昂的头,向南宫韵赔礼道歉,这一次他算是彻底栽在南宫韵手中。
“没想到,你还懂得礼仪,实属难得啊!”
是个明理人都看得出,南宫韵说这句话是故意找茬的。林飞云自然也看得出,可他却不能出言不逊,只能忍气吞声,唯唯是诺。
“这壶明前龙井是店家留给你的,可你冲冲未到,店家转手把这壶茶以三倍的价钱卖给了这位公子,所谓价高者居之,你凭什么再把这壶茶抢回去?而且这位公子事先并不知道这壶茶是留给你的,店家私自出售这壶茶,出了问题你应该找店家讨说法,凭什么一开口就出言不逊,来找这位公子的麻烦?你这种人就该交给官府,让他们来好好管教你,什么叫作尊重!”
他万万没想到,南宫韵居然会为自己说情,按理说他与南宫韵非亲非故,南宫韵没理由帮他啊!南宫韵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实在琢磨不透身前的这位姑娘,她秀丽的外表下,究竟是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