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是说不参加比试么?”
“谁说我是去参加比试的?我不过是助人一臂之力,撮合一段良缘罢了!”明哲边走边说,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婉仪和予薇眼中。
看向台下,明哲已然走到武烈的身旁。
武烈冲冲不肯落笔,宣纸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不是不想写,而是写不出。他担心自己的诗句太过逊色,入不了玉雪的法眼。他很想把握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但老天爷好似不站在他这一边,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好一点的诗句。
“武公子,冲冲不肯落笔,看来是没想好!”
“你是来嘲讽我的?”
“不敢不敢,武公子位高权重,我一个下人怎敢嘲讽武公子?”
“那你来干嘛?听你家小姐的吩咐,看我笑话?若是如此,你大可回复她,我武烈即便写不出诗句,也不觉得丢人,我能力有限,做不到文武双全,还请她莫要关心!”
明哲话还没说几句,武烈就把该猜的都猜了个遍,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明哲。
若不是看在他爹面子上,明哲真想踢他几脚,再扇他一耳光。
“武公子所言都不对,我来此不是听我家小姐的吩咐,而是私下找武公子做一桩买卖——我替武公子作诗,武公子帮我一个忙。我保证所作之诗,在场无一人能出其右!”明哲自信满满,十成把握至少有九成。
“无人能出其右?好大的口气,我就纳闷了,你一个下人哪来的自信?”武烈蔑视道。
他根本就瞧不上明哲,甚至都不想与他搭话。
明哲深吸一口气,为了顾全大局,他只能一忍再忍,“我知道武公子看不上我,也没打算让武公子相信我。我只是想与武公子做一笔交易,赢了,武公子才华出众,令人刮目相看,那些心悦玉雪姑娘的世家公子们也该知难而退了。输了,无非就是错过此次良机,日后或许另有机会,只是机会何时再来,就不好说了。反正武公子也写不出诗,倒不如孤注一掷,放手一搏,让在下帮你一把,无论输赢,你都不会亏。这样的买卖,武公子还不动心么?”
威逼不行,只能利诱了。明哲抓住武烈的心思——他不过就是想跟玉雪姑娘表白罢了。奈何他半生习武,诗词歌赋对他来说,就是隔在他和玉雪姑娘之间的一座大山,想要搬走这座大山,光靠蛮力是不行的,还需动动脑子。
武烈是如此爱慕玉雪姑娘,面对得之不易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明哲正是抓住了武烈的这个心思,才敢跟他做交易。果不出其所料,武烈上钩了。
“你真能帮我拿下此次比试第一?”武烈有所动摇。正如明哲所言,这笔交易对他来说,无论输赢,他都不会亏本。既如此,何不冒险一试?
“我既然敢说这话,心中自然有把握,武公子只要和我做这笔交易,我保证你便是此次比试第一,无一人能赶超你!”
明哲的自信,让武烈彻底动摇,“那好,我便相信你这一次,若是你真助我得了第一,我不仅兑现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会给你一笔酬金,但若是我输了此次比试,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武烈相信了明哲的话,却又未完全相信。赢了比试,那固然是皆大欢喜,但若输了比试,明哲可就遭殃了。一旦落到武烈手中,他估计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做交易总会有风险,但为了利益,冒险一试,也未尝不可?
明哲接替武烈的位子,拿起桌上的笔,蘸了点墨水,便在宣纸上笔走龙蛇,行云流水。
婉仪看到这一幕,好生奇怪:“鸢儿,你哥在干嘛?”
鸢儿看见明哲手握羊毫,在宣纸上行云流水,瞬间了然於胸:“他呀,应该是在帮武烈作诗!瞧他自信的样子,应该写的还不错!这场比试可有得看了!”
“你哥还会写诗?”婉仪出乎意料道。
“对呀!哥哥写的诗在乡里大家都是赞不绝口。我哥从小就好学,只可惜家中贫穷,没钱供他读书,但他从未放弃求学的机会,一有闲暇之时,他就跑到私塾的窗子下,偷听先生讲课,久而久之,他和那群坐在私塾里的学子一样,各有所得。他也曾跑遍整个村子,只为借书学习,东家借一本,西家假一书,他看书很快,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他就看了不下百余本。若不是后来村子里闹饥荒,寒冬腊月,家家户户找不到柴火,为了取暖,大伙只能把书当作柴火烧了,或者就是饿得不行了,把书撕下来,凑合着水,当饭吃。勉强度过那段艰辛的日子。”
听鸢儿讲述他们的过往,婉仪心中隐隐作痛,直到今日她终於明白,为何明哲一直都很要强。不是他天生如此,而是他后来所遇到的变故改变了他。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你哥如此爱读书,想必修养一定很好,只可惜环境始终是影响一个人的重要因素。你哥虽读书百卷,但对人的态度还是有些过分。”
婉仪本来同情明哲的遭遇,但鸢儿接下的一席话,让她差点爆粗口。
“不是呀!哥哥对别人的态度都挺好的,只是对婉仪姐姐的态度有些过分。”
“什么!”婉仪气不打一处来,“我本想着他经历了这么多事,心性有所改变也是应该的,搞了半天,他只对我的态度过分,对别人都挺好的,这不是针对我是什么?”
婉仪真想跳下去,二话不说,就给明哲两拳。
幸好,鸢儿及时拦住了她:“婉仪姐姐,你别生气嘛!哥哥对你的态度比较强硬,或许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不得已的理由?鸢儿,你太天真了!你哥这么做明显就是针对我,他一定是因为我的身份,才对我百般刁难。亏我还把他当朋友看待,原来在他心里,我一直都是另类,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作自己人。”
婉仪越想越气,真想揍明哲一顿。要不是予薇死死拦着,明哲估计早就倒在地上了。
“婉仪姐姐,你别生气嘛!我相信哥哥,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婉仪姐姐你好,你要相信他嘛!”
婉仪心软了,失落道:“他对任何人都好,唯独对我一人……你说,他有他的理由,难道我就没有自己的苦衷了吗?人都说将心比心,可到了我这儿,他对我的态度始终如一。我不祈求他对我能有多好,只希望他对我的态度能有所改变,哪怕只有一丝丝,那也够了。”
“婉仪姐姐,其实哥哥对你的态度不仅是严厉,也是唯一。他这人从来不肯认错,唯独对你,他放下了尊严,只为换取你的原谅。若是别人耍脾气,他可能理都不理,放任他,任其去留。但哥哥对你,竭力挽留,想方设法地讨好你。我跟在哥哥身边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对哪一个人有这样的态度。你是第一个,抑或是最后一个,除你之外,无人能让他放下尊严,无人能让他竭力挽留。”
予薇这么一说,婉仪心里好受了些。这么一看,明哲对他的态度确实不一般,难道真如予薇所言,明哲对他的态度是迫不得已的?是与不是,估计只有明哲自己清楚。
“婉仪姐姐,你快看!”予薇指着台下,兴奋道。
婉仪顺着予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明哲放下手中的毛笔,捏住宣纸的两角,拿起来,轻轻一抖,一幅大作呈现在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