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子见倾心,欲献千金换红颜。
佳人不慕千金价,愿伴良人去经年。
言尽於此意犹远,暂以此篇诉心言。”
全场一片寂然,没有欢呼,没有掌声,没有嗤笑,没有讽刺,有的只是风声、水声。
这首诗开篇写景,描绘便是宴会之景,接下来便是写玉雪姑娘的出场,以及那无与伦比的剑器舞,然后便是写诸位公子争先恐后地向玉雪姑娘告白。
这首诗不同与前面的两首诗,它不是一首情诗,而是一首写景诗,诗中描绘的景象便是此次宴会。这也是这首诗的独特之处,其他人的诗无疑是写给玉雪姑娘的情诗,再不济也是表达自己的爱意。明哲的这首诗,全篇不提情爱二字,即便提到了一点,也是写诸位公子追求玉雪姑娘的画面。
当然,让大伙不理解的不仅仅是这一点,还有这首诗的最后一句:言尽於此意犹远,暂以此篇诉心言。
若不是武烈位高权重,大伙不敢得罪。否则听到这最后一句,大伙估计都要笑出声。这明显就是偷工减料,诗还没写完,拿这句话勉强凑个数,草草了结。人家都是卒章显志,明哲这首诗随便一句话就想打发人,未免也太不知廉耻了吧!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武烈读完这最后一句,也快忍不住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明哲故意接近他,然后骗取他的信任,最后让他当着大伙的面出丑。
其他人,武烈尚可不在意,但这是写给玉雪的诗,玉雪听了会怎么想?明哲明摆着让他在玉雪面前丢尽脸面。
武烈凶神恶煞地看向台下的明哲,面目狰狞,恨不得立刻冲下台去,二话不说就是给明哲一顿暴揍。
武烈正气头上,哪顾得上其他人,他现在只想把明哲生吞活剥了,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就在这时,玉雪开口了:“武公子这首诗确实不错,写景生动形象,描绘玉雪的容貌与舞姿也淋漓尽致,跃然於纸上。相较於前二者,玉雪更偏爱於武公子这首诗。”
玉雪的话震惊全场,武烈听了,顿时愣住。他不敢相信,玉雪居然中意自己的诗。不仅是武烈,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首写景诗,居然能得到玉雪姑娘的青睐,这说出去,谁敢相信?
大伙顿时就不服气了,可碍於武烈的身份,敢怒而不敢直言,有气只能憋在心里。
武烈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收起了愤怒的表情,面带微笑看着台下的明哲。
明哲什么都不想说,人都如此,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武公子这首诗还是有一缺陷之处。”
玉雪也不按套路出牌,先前还夸赞武烈的诗生动形象,描景细腻,转眼间就说此诗有缺陷之处,这明显是“先给一颗糖,再打一巴掌”。
“这首诗的结尾略微有些潦草,给人一种没有写完的感觉,不知是时间不够,未能写完,还是故意如此?”
武烈接不下去了,他又不是明哲肚子里的蛔虫,鬼知道明哲心里在想啥。写诗写一半,即便他得到了玉雪姑娘的偏爱,等比试结束后,他还是要跟明哲算这笔帐。
“玉雪姑娘说的不错,这首诗确实没写完!”
明哲手握寸光,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也不怕武烈弄死他。
大伙的目光都聚集到明哲的身上,谁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走路都这么嚣张,还大言不惭地说,武烈的诗是未完之作,这完全就是在自寻死路!
“喂,你谁啊!别在这里乱说话!你可知道这位武公子乃是武侯府的少主,就不怕武公子一怒之下,把你从船上丢下去?”
大伙都在嘲笑明哲不知天高地厚,敢这么跟武烈说话,完全是不知死活。
明哲不屑和这群人打交道,自顾自地走上台,“武公子,诗还不错吧?”
武烈奇了怪了,他还没找明哲算帐,明哲居然自己找上门来,自投罗网,真不怕武烈把他弄死?
“你怎么出来了?”
“当然是来替武公子解围啊!”
说的好听,如今弄成这样的局面,还不是他搞的鬼。武烈后悔不已,若是当初他不听明哲的鬼话,也不会弄成这样。现在他是既丢了面子,又失了机会,真是得不偿失啊!
“武公子,这位是……”玉雪看见明哲敢这么跟武烈说话,忽然对他的来历起了兴趣。
武烈看了明哲一眼,垮着一张脸,懒得介绍他。
明哲知道武烈还在气头上,也不等他介绍,便自报家门:“在下姓陆,名渊,字明哲。”
“原来是陆公子,玉雪这厢有礼了!”
“玉雪姑娘客气了!”
看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客客气气的,心里顿时就来气了:“明哲,你可以呀!当着大伙的面讽刺我,很有骨气嘛!就不知道,你这身傲骨耐不耐打?”
“武公子,你先别这么说!我说了,我是来替你解围的,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要跟我算帐,等以后再说,我们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武烈确实不敢大打出手,何况玉雪也在这里。他倒是想看看,明哲究竟有何高招,能替自己解围。
“那好,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你若真的替我解围,我便既往不咎,但若不能,后果是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台下的人只顾着看戏,漠然视之,才不管明哲的生死如何,唯有坐在对面的鸢儿和婉仪,为明哲捏了把汗。
“你哥也真是的,明明都结下了梁子,还不知死活,真是把自己的命不当命!”
婉仪觉得明哲这人就是不知道什么叫作害怕,什么叫作死。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这天下估计也只有他一个人敢怎么做了。
“我相信哥哥,他从不会做无把握之事,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鸢儿对明哲总是充满信心。
“鸢儿,你就这么相信明哲?”
“他是我哥,我当然信他啊!”
鸢儿这回答也是绝了,婉仪竟无言以对。
回到明哲这边,武烈的步步紧逼,台下观众的举目共睹,让明哲进退两难。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正如诸位所想,这首诗确实没写完,不是因为时间不够,也不是江郎才尽,只是时候未到。上阙只写到这里,是因为宴会仅进行到此处,下阕未写,是因为好戏才刚刚开始。后半段有些激昂,还请各位好自为之。”
大伙完全不理解明哲在说啥,什么后半段有些激昂,什么好自为之?这哪儿跟哪儿!
还不等大伙反应过来,明哲便已进入备战状态,他握紧寸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瘮人的笑容,“来都来了,躲着干嘛?”
话音刚落,船下突然飞上来几个钩子,牢牢卡死在船的边缘。这些钩子上绑有绳索,数十个蒙面黑衣人顺着这些绳索爬上了画舫。
他们将大伙团团围住,切断所有逃生路线。这群蒙面人手里握着长刀,大伙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实实蜷缩在一起。
侍卫们眼看情况不对,不顾自身安危,冲了上去,与蒙面人厮杀,可都成了刀下亡魂。这群蒙面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即便是武侯府的侍卫,也拿他们没办法。
涌出的鲜血,有的洒在甲板上,有的则喷溅在墙壁上。这群世家公子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纷纷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烈懵了,这群蒙面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不知道,他们有何目的他也不知道,如今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人屠戮。
“这还得问你呀,武公子!”明哲挡在武烈和玉雪身前,他对於这群蒙面人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他说后半段有些激昂,让大伙好自为之,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此刻,大伙才意识到明哲这话的意思,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