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呵呵一笑,“不愧是我妹,还真挺了解我!她还跟你说了啥?”
韵儿想了想,“她还说你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上去挺强硬,实则待人温柔。惹你生气不要紧,只要及时认错,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就会妥协!”
明哲顿时心肌梗塞,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去!鸢儿,你怎什么都往外说?”
“明哲,咱们就留下来看看嘛!反正今日天色已晚,要办事等明日再说嘛!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带我玩玩嘛!”韵儿抓着明哲的手,不放他走,还在这里撒娇。
后面的人看到这一幕,议论纷纷,重心成功转移到他俩身上。
“这对小夫妻,居然在这里打情骂俏,成何体统!”
“夫妻?”明哲瞪大了眼睛。
“他们怎么可能是夫妻吗?你见过夫妻之间直呼其名吗?要我看,他们就是一对兄妹!”
“兄妹?”明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是,妹妹跟哥哥撒娇,人之常情,咱们就别多说什么啦!免得人家误会!”
明哲肺都快气炸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全都乱套了嘛!若非是韵儿拉着明哲的手,明哲早就一脚踢过去,先把这几人打倒在地,再用针把他们的嘴巴缝上,看他们以后还怎么乱说话!
“明哲,不可!”韵儿用眼神暗示明哲。
陆渊明白她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的怒火,调整情绪。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明哲这话不仅是对韵儿说的,也是对那几个人说的。
“明哲,你这是同意了?”韵儿出乎意料道。
明哲这是骑虎难下,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后面的人又会搁这儿胡言乱语了。
明哲摇摇头,叹息道:“韵儿,你知道你自己给我惹了多大麻烦?这话要是传进鸢儿的耳中,我可能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明哲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其他人都小瞧了鸢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鸢儿有多可怕!她若出手,试问天下几人能敌?
就在这时,岸边走来一行人,她们个个蒙着面纱,身穿碧绿薄衫,束装水雾裙摆,肩披翠水青云纱,脚践冰丝翘脚鞋,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折窍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轻纱。大伙紧紧盯着这行人,直至踏上画舫,方肯罢休。
这些只是前戏,重头戏还在后面。迎面走来这人,面带薄纱,眸含春水,眉似远山,青丝如瀑,头上朝云近香髻斜插一根金步摇,身穿烟罗裙,肩披云雾纱,腰束翡翠带,脚踏蚕丝履。玉指窍细,肤如凝脂,怀中抱着瑶琴,窍窍作细步,精妙世无双。窈窕娉婷胜翡翠,芙蓉出水貌妖娆。说是谪仙落凡,一点也不过分。
大伙看得入迷,从河岸到画舫,目光一直停留在此人身上,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仅凭她由内而外散发的优雅气质,不用猜也知道,这位肯定就是淇泮乐坊首席,也是今晚画舫游行的乐师。
“梦然姑娘不愧是首席乐师,这姿色、这容貌,一袭轻衣,胜过景色万千,试问应天府内,还有何人比得上梦然姑娘?”
“梦然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乐理也不在话下,听闻梦然姑娘弹琴,湖中鱼儿争先恐后游到画舫周围,似乎是闻音而来,听梦然姑娘弹奏曲子。”
“谁说不是呢?梦然姑娘人美心善,曲艺精通,若是能娶梦然姑娘为妻,那不知是积攒了几辈子的福分,才有这样的运气!”
“我听说,应天府府台家的楚公子,不惜花费千金,只为与梦然姑娘共度良宵一晚,梦然姑娘想都没想,当场婉拒了楚公子,说她此生若非遇到良人,宁愿终身不嫁!这样不贪恋荣华富贵的好姑娘,除了梦然姑娘,整个应天府还能到哪里去找呢?”
大伙搁这儿,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说来说去,不就是说叶梦然人长得漂亮,弹奏琴曲一流,不贪恋荣华富贵,只为寻得心中良人,这种话说一遍就行了,至於来回往复、喋喋不休吗?明哲耳朵都快起茧了!就算把叶梦然夸得世间仅有,人家不喜欢你,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人家成双成对,你还是孤身一人,这种人明哲只想送他们一句话: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明哲,你不心动吗?”别人都是看得入迷,只有明哲板着一张脸,不见喜色。
“我为何要心动?难道仅仅因为她长得漂亮,会弹琴曲?就我而言,大可不必!”
韵儿追问道:“为何?你们男人不都喜欢长得漂亮的,最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达官贵族的千金小姐,那就更好了!”
“爱一个人,不是看其外表,而是注重其内在!有的人外表美丽,却是蛇蠍心肠;有的人外表丑陋,却是心地善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既玄冥不可量北斗,何信相思最温柔?”
每次问明哲问题,明哲不是选择逃避,就是说一堆大道理,韵儿都快听烦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欢哪种人?”
“思我所念,喜我所欢,缘分未至,尚不可摊!”
韵儿紧接着问:“若是缘分已至呢?”
明哲看着韵儿,反问道:“你非要我说一句,我喜欢的人是你,你才肯罢休吗?从你问我问题的那一刻起,你无时无刻不把话题往你自己身上引,什么贵族家的千金小姐,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难道不是在说你自己吗?”
韵儿没有说话,正如明哲说的那样,她把话题故意往自己身上引,就是想诱导明哲。明哲已经看穿,她也就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这个问题有待考虑,以后我再给你答案吧!”
韵儿蓦然抬头, 惊恐般地望着明哲。
“别这个样子看着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吧!这个问题我现在真的无法回答你,等以后我想明白了,我再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吧!”
“你是在考虑鸢儿和我吧?能让你犯难的,也只有鸢儿了!”
韵儿一下子便猜中了明哲的心思。明哲确实是在考虑韵儿和鸢儿,不过他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一个他思考了许久,却无任何头绪的问题。这个问题仿佛是一个无底深渊,一眼望去,只有无尽的黑暗,看不见底,找不到答案。
“不说这些了!”明哲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惟怕越陷越深,“人你也看到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我还想听梦然姑娘弹曲呢!”
“这有什么可听的?以后我叫玉雪弹两首给你听就行了!顺带还可以欣赏一下剑器舞。”
“玉雪弹的曲我听过,剑器舞我也看过,我就是想看看这位乐坊首席有何过人之处?为何这么多人仰慕她?”
“确实!”明哲并未急着否认韵儿,“不过韵儿,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走得急,身上可没有带银子哦!你想看人家的表演,我可以理解,但别人能不能理解,我就不知道咯!”
明哲一点也不担心韵儿赖在这里不走。任凭韵儿再怎么说,身上没钱,即便明哲同意了,淇泮乐坊能同意她上船吗?再说,想听叶梦然弹琴的又不止她一人,这么多人都是有备而来,她争得过人家吗?有这么多人阻挠,明哲有恃无恐,就让她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