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让身后的弟子日夜兼程而不得休息,这样下去他们的身体难免会出现毛病。当初师父驾鹤西去的时候,门内既是欢喜又是哀伤,师父修成正果、成就仙身,这本就是喜事一件,只可惜师父走得太早,还未交代门内之事,便驾鹤西去,门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落在你我身上。我那时贪玩,不愿管这些琐事,是你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天师门,你的功劳与付出,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本想推举你为天师门第二代掌门,奈何你总是找借口拒绝,掌门之位便一直空着。虽然你不是掌门,但在大伙的眼中,你不仅是大师兄更是众弟子公认的掌门继承人!只要你愿意,掌门之位非你莫属!”
“师妹,不必多言!你我皆是初代弟子,天师门的黄金一代,你又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掌门之位师兄不敢攀登。只要你愿意,掌门之位师兄愿拱手相让。”
他说的这些,顾清寒不知听了多少遍,耳朵都起茧了,“师兄,你又来了!我都说了我对管理门派没兴趣,你就算把掌门之位让给我,我也担待不起!再说,论资历,你是师父的第一位弟子,是我们的大师兄;论武学,你的功夫在门内是数一数二的,我这个做师妹的也比不上你;论文采,你熟读经书,自幼识得四书五经六艺,写的一手好字,师妹自愧不如,怎敢好意思接过掌门之位,就算师兄愿意,门内的弟子又将如何交代?所以说,掌门之位非师兄莫属!”
两人你推来我推去的,没完没了,身后的弟子看不懂他俩这是作甚。
“师妹,你便不要推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兄的心意,师兄从来就不在乎什么掌门之位,只要你愿意,师兄愿竭尽诚心辅佐你,只求你能给师兄一个机会……”他的手慢慢往顾清寒的肩上搭,眼看就要搭上了,顾清寒突然停下来,他的机会落空了。
“师兄,门内那么多女弟子,相貌也不差,还都是你的小迷妹,为何你偏偏看上我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无心於你,你对我再好,也只是徒劳,何必呢?”
柳庭风的心意,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门内弟子对此事也是见惯不怪了。按理说,柳庭风无论是相貌还是文武,在门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初代弟子中无一人打得过他,何况他还兼职代掌门,地位更不必说。门内许多女弟子都是他的小迷妹,整天跑到他的房门前送花,远远看他一眼,脸上便浮现出绯红。柳庭风的文采非凡,随便一篇作品,都称得上是佳作。闲来无事时,他便会到后山散步,欣赏后山的风景,饶有兴致,倏然起兴,或观远山以书词,或临清流而赋诗。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节选自南宋诗人陆游之作《文章》)
柳庭风每次去后山散步,都是孤身一人,不是他想独自静静,而是他邀请顾清寒同行,顾清寒总是找各种理由婉拒他,更狠一点便是称病抱恙、闭门不见。那些心悦柳庭风的女弟子,看见顾清寒如此对待柳庭风,都为柳庭风感到不值,心怀妒忌,咬牙切齿,把怨气撒到顾清寒身上。奈何顾清寒是门内的二师姐,地位仅次於柳庭风,她们得罪不起,只能忍着。
柳庭风一次又一次吐露心意,顾清寒一次又一次婉言拒绝,这些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大伙都觉得柳庭风这么做,过於执着,付出真心,却得不到回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顾清寒的心肠难不成是铁石做的?如此痴情之人,何况文武兼备,相貌也不差,她为何偏偏看不上呢?
柳庭风和顾清寒都是天师门的初代弟子,也就是大伙口中的黄金一代。论资历、文采、相貌,柳庭风与顾清寒倒也门当户对,堪称是郎才女貌。唯一不同的一点便是,柳庭风是道宗的第一位弟子,却不是其关门弟子,顾清寒是道宗的第二位弟子,却是其关门弟子。论资排辈,柳庭风应当叫顾清寒师姐,但顾清寒从来就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谁的辈分高一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柳庭风为天师门付出那么多,叫他一声师兄也是理所当然。若不是柳庭风,天师门也不会有今日的辉煌,更不会成为天下第一宗门!
顾清寒很清楚柳庭风的心意,只是她强迫不了自己去爱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柳庭风很优秀,但顾清寒就是不喜欢他,任凭柳庭风如何付出,这是改变不了的。强扭的瓜不甜,爱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顾清寒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问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门内那么多女弟子,并非是师兄看不上她们,而是我无心於她们,任凭她们如何展现自己,我对她们也未有分毫感觉。但你不一样!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心便属於你了!那时候你还小,看不出嫋娜娉婷、冰肌玉骨,师父将你带进门内,你便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小师妹。在你身上,师兄总能找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亲切感,一晃多年过去了,曾经的小师妹长成了亭亭玉立、倾国倾城的仙子,但那种熟悉感、亲切感依旧没有改变。师妹,我不知你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在我心里,你的地位仅次於师父,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师兄做得到,师兄一定会为你取来!师妹,你为何不能给师兄一个机会?”
柳庭风说的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都是他的心里话。在顾清寒身上,他总能找到那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俩之前见过,和韵儿对明哲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柳庭风说不出这种感觉是怎么一回事,顾清寒对这件事也是漠不关心的。
“师兄,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师父说过,我的真命天子乃是名剑剑主。你对我的好,师妹铭记於心,但师妹还是想追求那心中良人,不管他身份如何,他都是我的真命天子。师妹在此谢过师兄的一片好意,却也不得不婉拒师兄的心意啦!”
顾清寒已经把话挑明了,她不是故意拒绝柳庭风的爱意,而是想遵循师父的遗言,找一找她的真命天子。她相信只要时机到了,她的真命天子一定会出现!
他俩搁这儿谈情说爱,身后的弟子看傻了,柳师兄都这么主动了,顾师姐还是拒绝了柳师兄的追求。他俩身后的女弟子既是伤心又是窃喜。柳庭风对顾清寒一心一意,顾清寒却拒绝了柳庭风的追求,她们为柳庭风感到不值与伤心,但换个角度想,顾清寒拒绝了柳庭风的追求,说明她们还有机会。她们不相信柳庭风宁愿在一棵树上吊死,也不愿寻求他爱。
当然明哲和韵儿看到这一幕,也是看傻了。他俩就在前面,听见柳庭风说了那么多煽情的话,差点笑出声来!明哲见过执着的人,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人家不喜欢你,你再怎么说,也是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何况人家已经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柳庭风还在那儿依依不舍。明哲实在看不下去了,要不是现在运功疗伤,不可随意移动,他绝对不想看到这狗血的一幕。
韵儿和明哲有同样的感受。柳庭风和顾清寒你推来我推去的,没完没了,顾清寒因顾及柳庭风的面子,不好意思直说,柳庭风居然还搁这儿说了那么多煽情的话,什么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心便属於你了!什么在你身上我总能找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亲切感!柳庭风怎不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这种土味情话柳庭风也说得出口,韵儿表示无语。
“凌云,你看见什么了?”韵儿蒙住眼睛, 实在看不下去了。
“穹,我眼睛瞎了,啥也没看见!”明哲闭上眼睛,安心打坐,不想搭理这些破事。
“师兄,你看前面有人!”顾清寒注意到明哲和韵儿,岔开话题。
柳庭风顺着顾清寒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明哲盘膝而坐、运功调息,韵儿在一旁守着,低着头,不愿直视他们。
顾清寒正要过去一探究竟,柳庭风立刻拦住了她,谨慎道:“不对劲!自从我们踏入这片林子,我便用望息术探查四周的动静,没发现他俩的存在。瞧他俩的样子,不像是修习仙术的隐士,而像是一般的江湖侠士,他俩不可能逃过我的监视,除非他俩身上有什么宝物,掩盖了自己的气息,我方才没发现他俩的存在!”
“凌云,他们怎么不过来?”韵儿用眼睛的余光撇视,看见他们停在了原地,看起来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是在担心什么。
“他们担心咱俩是坏人,不敢过来,当心有诈!”明哲闭着眼睛,却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和柳庭风一样,他也用望息术观察四周动向,这才知晓他们的存在,事先安排好,就等他们过来。
“凌云,他们是什么人?”韵儿仔细看了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却认不出他们是什么人。在此之前,韵儿没离开过京城,自然对江湖上的事知之甚少,认不出天师门的人也属正常。
“他们是天师门的人,途径此地,目的应该和我们一样,是去洛阳城参加论剑大赛!”明哲不仅识破了他们的身份,而且连他们此行的目的也猜得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