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摸了摸熙悦的头,“傻丫头,你为我拚命,我感激都还来不及,怎会怪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计较这件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待我们不薄,能让着一点是一点。你看衣裳又脏了,回去之后,我再给你量身定做一件,准保比鸢儿那件好看!”
“真的么?”一听有新衣服穿,熙悦眼前一亮。
“我何曾骗过你?”明哲坦然一笑,“咱们走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熙悦拉住明哲的衣袖,“不用担心,下面没事,他一个人应付得过来。”
“你下去看过了?”明哲有点惊讶。
熙悦点点头,“你和凌云寻找线索的时候,我便下去过了!”
“下面有什么?”明哲问。
“下面是冰窖,用於存放屍体!”熙悦直言不讳。
“谁的屍体?张氏的,还是县衙的?”
“他们身穿官服,应该是县衙的!”
“这可奇了怪了!”明哲摩挲下巴,愁眉苦脸,“张氏的屍体都被运回了县衙,按理说,案子还未了结之前,屍体都被存放在冰窖?而今却不翼而飞,那张氏的屍体去哪儿了?凶手大费周章,把那些人的屍身安放在冰窖,应该不是出於好心,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明哲走来走去,反覆思考这个问题,“熙悦,你说这是为什么?凶手为何要杀害县衙的人?”
熙悦面露忧色,“明哲,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讲?”
“但说无妨!”
“其实那些屍体……”熙悦话还没说完,凌云便冲了出来。
“我去,熙悦,你不早说!”凌云指着熙悦,往这边走过来,突然觉得恶心,一拐弯,跑到一旁的花坛,吐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明哲不明所以。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已经下去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把话听完!”熙悦没好气道。
明哲递过来一张手帕,上面还绣着一朵鸢尾花,“抆抆吧!”
凌云接过手帕,“谢谢!”
“吐成这样,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明哲有些好奇。
明哲不问还好,一问凌云便想起那个画面,恶心感一上来,呕吐不止,都快吐出胆汁了。
“算了,不问了,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明哲正要走,凌云一把拦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一开始,明哲还不明白凌云这话的意思,直到公堂后面有浓烟升起,他这才意识到了不对,“有人想要毁屍灭迹!”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这是在为他们超度!”他不慌不忙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火折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明哲一眼认出了此人,咬牙切齿道:“天枢!”
天枢非但不掩饰,还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正是在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没去找你,你反倒找上门来。既如此,今日你便把命留在这里吧!”明哲不想多费口舌,对付这种人,直接动手,好过劝降。
“你我素未谋面,一见面,便要大动干戈,未免操之过急也!”
“废话真多,纳命来!”明哲一个箭步飞出,顺势拔出地上的兵主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天枢的眉心。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天枢嘴角微扬,眼神无惧。
明哲手中的兵主剑,与天枢的眉心近在咫尺,可无论如何,他始终刺不下这一剑,仿佛他与天枢有一堵无形的墙。
“无碍,让他说!”
凌云抆去嘴角的污渍,不经意间,他注意到了手帕上的鸢尾花图案。他收起手帕,挺直腰杆,“他既然敢现身,想必已然想好了结局,咱们有的是时间,让他废话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云走到明哲身侧,将他举着剑的手放下,他的眼神好似要把天枢整个人看穿,“时间我可以给你,但我不想听见废话,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想问什么?”天枢会心一笑。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县衙的人?”
“他们都该死!我张氏遭此横祸,他们不尽心办案也就算了,还觊觎我张氏的家产,若二位不信,去看一眼许邵的房间,那里面摆放的箱子,少说也有十几个,都是从我张府搬走的!他们还对外宣称,我张府的人都死绝了,那我是谁?鬼嘛!随便找了个人,冒名顶替,把罪责都推到她的头上,再暗中处死,如此一来,凶手抓到了,案子也结了,我张氏的家产名正言顺,充盈钱库。”
“那个冉老伯应该也是你的人,准确的说,他也是你设下的局,你把我们引到这儿,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些。既然你杀了县衙的人,为何还要对镇上的百姓痛下杀手,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无辜?可笑至极!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自知我张氏平日里嚣张跋扈,百姓心生怨念, 他们早就看不惯我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我张氏遭此横祸,他们应该很高兴,再也不会有人欺压他们,这种幸灾乐祸的人,我为何要放过?他们恨透了我们,灭我张氏满门的凶手,兴许就藏在他们之中,我为何要放过?”
天枢宁错杀不放过的病态心理,致使行云镇上下,无人幸免。明哲和凌云走进的行云镇,再也不是当初的样子,这是一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镇子,镇子上的百姓都惨死在天枢手中,之前见到的冉老伯一家三口,也死了,他们看到的,不过是鬼魂罢了,这也是天枢设计好的。
镇上没有任何活物,这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这便是天枢想要看到的,张府已经没了,这座镇子也就失去了意义,镇上的人没有活着的必要,杀了也无所谓。一日之间,他屠尽了镇上所有人,惨死在他手中的百姓,他们的怨念汇聚在一起,形成了鬼瘴。
“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杀人,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明哲越听越生气,额头的青筋暴起,握紧手中的剑。
“你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可你的仇人到底是谁?百姓,还是衙役?我猜这些都不是根本原因,你要报仇的,不是这些人。”
“不愧是凌云少主,佩服!”
“你认识我?”
“听首席提起过你,果真非比寻常。”
“过奖!”凌云谦虚道。
“说的不错,我的目标不是他们,但他们也必须死。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们和洛氏做的勾当,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