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韩煜和明哲被漫天竹叶包围。韩煜的视线的确受到了影响,却也无伤大雅,他依旧能够辨别明哲的方位。
剑锋划过飘落的竹叶,发出细微的声响。明哲站在原地,完全没有防备,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一把剑正向他刺来。
眼看韩煜手中的剑离明哲越来越近,近在咫尺,台下的弟子纷纷为明哲捏了一把汗。韵儿也为明哲感到担忧,暗自握紧了小手,但她相信明哲,因为他从未让人失望。
就在此时,明哲忽然扬起了嘴角。眨眼间,韩煜的剑径直穿过明哲的躯体,但明哲已然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他的眼中。待他双脚落地,回过身来,却发现擂台之上,竟没有明哲的身影,而且漫天竹叶也都悬浮在空中。
擂台下,除叶氏内门弟子外,所有弟子皆感震惊,明明韩煜刺中了明哲,为何明哲突然消失?主判台上,诸位家主也是一脸诧异。
叶辰阴沉着脸,难以置信道:“他怎会这一招?”
“叶兄,你怎么了?”柳崇明见叶辰脸色不好,慰问道。
“纵使他悟性极高,没有心法口诀的辅佐,也不可能做到!”叶辰自言自语,似乎没听见柳崇明在叫他。
“叶兄,你还好吧?”云枫也看出了叶辰的异样。
“二位有所不知,此人施展的功法,乃我叶氏独门绝学《离叶》。宗门中,唯有内门弟子方可修炼,外门弟子连看一眼都要受罚。他一个外人是如何习得此招的?”叶辰很是不解。
擂台上,韩煜四处观望,却未发现明哲的身影,明哲恍若人间蒸发一般。
“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一战!”明哲一直不现身,韩煜只得使用激将法。可无论韩煜如何激怒明哲,明哲依旧不现身。
“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擂台上忽然响起明哲的声音,但就是不见明哲的身影。
“既然你小子有如此雅兴,何不再吟诵一番?”韩煜本以为明哲会一直沉默不语,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吟诵赋辞,趁此机会,他倒可以根据声音的来处,找出明哲的方位。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韩煜找出了明哲的方位,但这也让韩煜感到了忧虑,因为声音来源於身后。韩煜握紧佩剑,倏然转身,手中的剑也顺势横扫过明哲的身躯。可当剑触碰到明哲的那一刻,他又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韩煜的身前。
“话都不说一句,便想置人於死地,韩宗主好重的杀心啊!”声音又一次从韩煜的身后传来。
这一次韩煜淡定转身,望着明哲,嗤笑道:“老夫也不想这样,可你这小子一直在躲藏,不敢与老夫正面相抗。有本事接老夫一剑。”
“如此说来,竟是晚辈的错。那好!晚辈便站在这里,接韩宗主一剑,决不躲闪!”明哲两手背在身后。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话音未落,韩煜出其不意,一剑刺向明哲。这一剑至少有九成功力,带有深深的威压,在场之人都受到了波及,更别说台上的明哲。利剑穿过重重竹叶,眼见将要刺中明哲,却被最后一片竹叶死死挡住,无论韩煜使出多大的劲,也无法刺穿最后一片竹叶。
明哲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最后一片竹叶,“竹叶看似柔弱,
其实也有坚挺的一面。既然韩宗主出完招了,那便该我了!”明哲握紧手中的寒梅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梭在竹叶之间。一道道剑气在韩煜的周围掀起,仿佛他只要动一下,便会被这些剑气击中。如今,韩煜已是身心俱疲,无力与明哲抗衡。明哲的剑气虽为汹涌,却未击中他的身体。 少顷,明哲收起寒梅剑,站在韩煜身前,轻笑道:“韩宗主,你输了!”
韩煜笑道:“笑话!你有击败老夫吗?”
台下的弟子纷纷议论:“如此汹涌的剑气,却未能击中对方分毫,他不会真是个瞎子?”
听剑台下的议论声,明哲摇了摇头,举起手,打了个响指。顿时,漫天竹叶一分为二,从空中缓缓飘落。此刻,大伙方才知晓,明哲的目标根本不是韩煜,而是漫天竹叶。若是这些剑气击中韩煜,即便他功力深厚,也难以抵御,轻则重伤,重则亡命。
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片掌声。看着漫天飘零的竹叶,韩煜也自知,即便未被击败,以目前仅剩的一点功力,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为何要手下留情?刚才明哲杀意的眼神,韩煜历历在目,这家伙绝不会放过他,为何不一鼓作气杀了他?
“韩宗主,你可以走了!”明哲恭敬道。
“你不杀我?”韩煜有些不解。
“晚辈从始至终,并未说过,要杀韩宗主。”
“你当真知晓当年之事?”
明哲不以为意道:“原来韩宗主在意的是这个,晚辈还以为,韩宗主是因为爱徒之死,要在下偿命!韩宗主放心,爱徒的屍首,可遣贵宗弟子带走。”
明哲让出了一条道,放韩煜离开。韩氏弟子顾不上别的,带上韩煜和韩勇,慌忙退下台,一点也不敢耽搁,生怕明哲反悔。
韩煜被带到会场入口,望着台上的明哲,“你到底是谁?”
明哲深深鞠了一躬,告别道:“弟子陆渊,代道宗,向韩宗主问好!”
听见这席话,韩煜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砰的一声,韩煜化作一道血雾,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血雾之花绽放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飘落的树叶悬浮於空,翱翔的鸟儿定格在空中,溅出的水花如水结冰,如同一座冰雕,这是一幅死掉的画,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这一刻。除了清寒和韵儿,在场所有人,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大伙可不是吓傻了,而是明哲故意而为之。
“别看戏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为何要这么做,不觉得残忍吗?”
“我手上沾满了鲜血,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了!倒是你,躲在一旁看戏,也不知道出来帮一下你师兄。”
“以师兄的本事,即便清寒不出手,师兄也拿得下此人。”
“你就这么对我有信心?”
“不止是我,还有韵儿!”清寒把身旁的韵儿推了出来。
韵儿本就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清寒还把自己推出来,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行了,知道你俩好!把正事办了吧!”
“师兄为何不亲自动手?不怕清寒抢了你的功劳?”
“这个功劳我宁可不要,若非师父交代,谁愿意跟这种人动手,脏了自己的手不说,还得收拾这个烂摊子,可恼可怒。”
“师兄这是在埋怨师父他老人家?”
“别给你师兄扣高帽,我可什么都没说。这是你自己理解的,跟我没关系!”
明哲赶忙撇清关系,生怕哪一天清寒在道宗面前借事说事,胡编乱造,他又得受罚。本来做事就不容易,好处没捞到也就算了,还得挨罚,亏大了。
“是是是,师兄说什么都对!清寒领命便是!”清寒敷衍道。
只见她打个响指,不知从何处冒出一行人。他们身着门派弟子服饰,混在参赛弟子中,隐藏身份,混淆视听,只待时机,听候差遣。他们都是听雨阁的人,也是清寒特意把他们安插在门派弟子中,只为这一刻。他们的手脚干净利落,三下五除二,便除掉了韩氏弟子,顺带把屍体也带走了,抹除血迹,做事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不愧是听雨阁!
转瞬之间,号称金丹宗门的严陵韩氏,分崩瓦解,自此从江湖上除名,只有极少数人会记得江湖上曾经有过一个金丹宗门。今日在场之人,除了清寒、韵儿还有那几个家伙,谁都不会记得严陵韩氏到过会场。台上只有韩勇一个人的屍首,大伙只会记得庭风与韩勇决战,韩勇不幸落败,殒命於此。
“师兄可还满意?”
“不愧是听雨阁阁主,如此心机,陆某羞愧不如!”
清寒握紧拳头,强颜欢笑,“师兄再敢胡说,信不信下场也和他们一样?”
“小清寒,你这狠起心来,当真无人可敌!”
“那还不是师兄胡说八道,清寒如此纯洁,怎会如师兄口中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