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快进来。”
大门已经敞开,黑暗正在召唤他的奴仆,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坚定的呐喊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啊……!”
愤僧法海龇牙咧嘴,坚毅的脸上,写满了不屈,没有谁能摧毁他心中的执念,夜没有谁,能从他手中夺走这只蝇妖。
“你走不了!哈哈哈……”
就在严颂迈入那扇黑暗大门的最后时刻,就是这一道无比坚定的执念,在身后死死地拽住了他!
“你休想离开!”
法海双持降魔指。
用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置信的执念,死死地抠住了即将被完全吞噬的严颂,严颂是他法海的。
谁都休想将他夺走。
太上老君不行,佛主不行,这区区一口黑锅更加不行!
若没有了蝇妖,他法海的执念便会松动,若没有了蝇妖,他法海的降魔指,便再也不会有大成的那一天,若没有了蝇妖,他法海的愤生便会缺上一角。
所以没有他的应允,谁都休想把法海的东西,再从法海的手中夺走,他已经失去过一次,这一回绝对不会再失去,绝对不会!
“啊!你是我的,回来吧!这辈子你都休想再跑出我的掌心,回来吧,回来吧哈哈哈……”
漆黑的山洞里,看不见任何东西,法海坚持地很辛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缕缕漆黑如墨的薄雾被不断吸入,然后融化在他的身体里,融化在他的灵魂中。
渐渐地,法海感觉自己飘起来了,前所未有的汹涌魔意,如怒涛拍岸,不断地在胸中激荡。
以至於一向少言寡语的他,也开始变得癫狂起来,诡异而狰狞的笑声在漆黑的山洞里回荡。
愤僧顿悟了……
黑暗之所以为黑暗,是因为黑暗憎恨光明,这也是一种执念,而愤僧所修正是执念,此刻被自己拽在手里的也同样是执念。
坚守住这最后一口执念。
也是一次磨练心中执念的考验,而他愤僧法海,注定会是那个最后的胜利者,没人能够阻止这种如铁似金的执念。
但是黑锅的吸力却越来越大,尽管法海紧守住了执念,但真正的力量,却不是仅靠顽强的意志,就能与其争锋的,可怜的蝇妖仍在被暗黑一点点的吞噬,这让死守执念的法海书生几乎泪奔。
最后关头,法海突然开始抓狂,张开血盆大口,用自己的后槽牙,狠狠地咬住了黑锅外仅剩的半个脚趾头,双手则在黑暗中胡乱地扑腾,拚命地拍打,混乱中好像被他摸到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坨铁?
又好像是一大坨元宝?
不去管那是什么,这种时候被抓在手中的任何东西,都是可以作为攻击黑锅的武器……
“啊!”
无声的砰砰砰砰!
随着一声残暴的怒吼,法海举起了那一锭趁手的大元宝,开始用力的砸向那一坨企图吞噬掉他心中执念的黑暗漩涡。
无声的哐当哐当!
蕴含了执念之力的大元宝,雨点般锤打在那坨乌黑的浓墨中,却好似砸在了棉花中一样。
不但没有抆出一丝火花。
就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但是法海才不会管这些,因为他不甘心,他不可能甘心,所谓执念,就是明知不会有任何结果,他都要继续地干下去。
并且投入所有的专注。
以及所有的努力,
用心用命地干下去。
一下,十下,百下……
对执念至深的法海而言,时间是无所谓的存在,究竟砸了几下更是无意义去关注的问题。
在法海心中,每一下。
其实都是第一下。
与第一下一样的力道,一样的专注,一样的全身心投入。
这就是执念。
这就是愤僧法海。
“呜呜呜……嗷呜……”
终於,在愤僧毫无意义,却投入了所有专注的反覆敲击下,以及这种不添加一丝杂念的执念,让这世间最单纯的黑暗,都不禁产生了一丝困惑,它很不理解。
不理解这世间,为什么还可以存在这样一种,与自己的黑暗一样纯粹的东西?这种执念不添加任何情绪,也好似没有终点,更无所谓存在又或者消失?
“嗯……你过来。”
於是这一丝困惑。
也就转变成了一点冲疑。
那团如墨般的黑暗,也终於不再是无形的虚无,他突然发出了一份“善意”的邀请。
邀请愤僧投入黑暗的怀抱,他想更清楚地看看,看看这份如铁似金的执念究竟因何而生?
但法海才不会理会这种执念之外的声音,更不屑这种无意义的邀请,此时此刻,愤僧的心中已经被无尽的执念所……
这样说不对。
准确的说,此时此刻,法海的本体就是执念,执念就是法海,他已经与他的执念融为一体了。
“啊啊啊!你休想走!”
於是随着又一记执念重重砸下,那团黑暗终於稍稍凹陷下去了几乎不可察觉的一点点。
一点点就是亿点点。
冲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无法阻挡其生根发芽。
而法海却依旧不曾理会。
他仍然在用最专注,和最认真的态度,落下手中的第一下。
有声的咚咚咚!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专注的敲击,竟然发出了声音,虽是诡异的声响,但这至少也是一个能让人意外的事情。
但法海依旧恍若未闻。
他仍在一丝不苟地专注於自己的执念,一直砸一直砸,一直砸到手中的大元宝消失不见,一直砸到自己的双手鲜血淋漓皮开肉绽,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一直砸到那扇黑暗的大门,缓缓地停住了转动,不再继续吞噬锅中的蝇妖为止!直到这时,法海才淡定地回过神来,然后又淡定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黑影。
黑影已经停止召唤,但严颂似乎也被砸没了?还有那口锅也被砸得变了形,此时出现在地上的,是一只金光闪闪的金钵?
这无数次的反覆锤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