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烨二十二年,彭山脚下,洛水之滨。
此时正值红日西斜,湖畔起了大风,浩淼江面波光粼粼,苍茫芦苇金涛翻滚,四野万物都染上了一层朦胧剪影。
芦苇荡后,白色军帐连绵数里,幡旗飘飞,战车恍恍,组成了天下间最为壮阔的行营。
一匹快马从远处车道疾驰而来,速度之快,令人目眩神摇。
马上之人披头散发,手持一物直冲中军大营,竟是无人敢挡。
雄浑的号角声陡然在旷野响起,营内士兵闻声立时驻足,避让。
只因天子急令,拦阻者亡!
而此时中军大营方向,猛然传来一阵怒喝。
“孤的脑袋,快拿药来,快拿药来啊!”
王帐内,身穿章纹冕服的男子捂着脑门从床榻间爬起,一脚便将面前案几踹翻,簠簋、鐎斗顿时滚落在地。
发怒之人正乃大离国君子烨,不久前他结束了秋巡,按照惯例来到彭山脚下视察帝陵建造进度。
不成想,当年战争留下的旧疾再次复发,令他头痛欲裂,几日来生不如死。
前往宫中求取秘药的使者还未回返,每时每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在旁侍女们只见离王跌跌撞撞来到兵阑边,抽出了五帝佩剑,顿时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匍匐在地,不敢发出丝声。
“孤今日便用五帝剑劈开脑袋,看看里面藏了何等妖邪!”
帐内的将军、大臣们一听,手脚大乱,五帝剑乃上古神器,兵峰之利世间无双,倘若劈下去,离王必定分作两半,到时还不天下大乱。
“大王,不可啊!”
“大王承天之命,岂可自戕?”
离王已拔出五帝剑,剑气寒光四溢,听到此语,顿时说道:“不错,孤乃天子,授权於天,绝不可行自戕之事,所以烦请众卿砍下孤的头颅!”
众人面如土色,心想离王已被病痛折磨得胡言乱语。
“姜容,砍下孤的头!”离王对随行重臣呼道。
“万万不可!”姜容急忙摆首。
“风信侯你来。”离王又指向他旁边穿青铜盔甲的将军。
“不敢!”风信侯拱手将战剑丢在地上。
离王听了,顿时横眉怒眼:“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诸位怕是要看孤头疼而死,只怪王叔不在,否则他必然会砍下孤的头。”
他说完,扭身便将身后的床榻劈作两半,随后又左手捂头,右手持剑在帐中胡乱挥舞。
众臣摄於五帝剑兵锋,又碍於离王天子之躯,并不敢强行用武力制服,一时实在束手无策。
风信侯此时听到帐外传来号角声,急忙对姜容道:“姜公,号角声传,定是天子急令,算算时辰,司天台的人也该送药来了。”
姜容大喜,即刻转身对离王说道:“大王,前些时日天子急令已发往国都鹿野,如今号角声响,想来是司天台送药来了,只需忍耐片刻便好!”
“当真?!”
“大王可有听到这号角声?”
离王驻足,果然听闻营内有号角之声,於是丢了五帝剑,瘫坐在断裂的床榻间,向侍女招手。
两旁的侍女急忙奉上酒爵,但离王翻手就将酒爵拍飞,抢过青铜酒尊仰头就饮。
一尊饮下,痛觉稍减,离王又命侍女上酒。
而就在这时段,快马已赶到中军大营,马上之人见到大帐旁的青铜轺车,便知乃是王帐,马不停蹄冲去。
帐前兵士纷纷举起戈戟,
但见来人手持令牌,又立时收了兵器。 “吁!”
冲到帐前,快马一声悲鸣,轰然倒地,终承受不住御风之术而腹部炸裂。
马上之人摔落在地,却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来到帐前,高呼道:“司天台巫祝奉天子令,送来长生不死药!!”
帐内离王听了,大喊道:“速进帐,速进帐来!”
巫祝得令,起身掀开帐帘便踏入帐,来到离王身前,跪拜而下,恭敬地奉上青铜盒,附带一只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