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梁易望着血竹一脸惊喜。
此次治病几经波折,为的便是此物,他忍不住用手抚摸血竹,只觉一阵暖意从指尖透入体内,令他本有些不安的躯体,竟变得平静下来。
石尺见到梁易神色,急忙笑道:“巫师此前说过,倘若能治好石姜之病,希望我能割舍血竹,我既已应允,自是要做到。”
梁易抬手感谢,石尺倒是干脆,没有赖帐。
歌乐声渐小,舞毕,石姜来到石尺身边,接过酒爵对梁易说道:“石姜敬公子一爵,以谢搭救之恩。”
她此时刚刚舞完,肤色晕红,面容极其娇艳,同宗之内的不少青年都忍不住偷摸摸看她,心脏砰砰直跳。
但石姜却是瞧也不瞧他们,直直注视着梁易,目若星河。
梁易没有扭捏,举爵与她对饮,石姜见他饮下,当即满脸笑意。
众人见到这幕更是诧异,石姜虽性子温婉,但举止一向清冷,平日即便是对石尺也不苟言笑,难见其笑颜,今日竟借梁易之光见到了。
石衍自从梁易来后,便一言不发,只是饮酒,此时见到妹妹的神情,心中陡然一黯,这分明是看上了梁易啊,他还想着要把她嫁去绍梨城呢。
倘若梁易是寻常巫祝便算了,偏偏有炼气士身份。
石姜要真想和他在一起,便是石尺恐怕也说不了什么,一想到这石衍便觉憋屈的很,仰头又饮下一爵。
石姜放下酒爵,靠在石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拜退而去。
她走后,石尺又和梁易交谈了一会,几爵酒下肚后,突然问道:“巫师年轻有为,风姿不凡,虽是神道中人,可有想过娶妻生子?”
此言一出,厅内议论的众人猛然安静,竖耳倾听。
梁易当年便很害怕有人问他这种问题,没想到今日又遇见了,一时间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思索了一会才说道:“我承继巫观,一心想将其壮大,暂未考虑过其他事。”
他话说完,察觉厅边帘幕微动,抬眼一看,似有人影匿去。
厅内众人听闻他所言,却是纷纷暗松了一口气,又举爵嘻嘻呵呵起来。
石尺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而是表现如常,又和梁易聊了几句。
梁易喝了一会酒,突然想起在树下看到的幻象,便问道:“大夫,那庙中之人可有安置?”
“我已命人安置妥当,至於那对男女,也配了阴婚安葬在一起。”
梁易回忆起那日看到的祈愿条,心想指不定两人也曾相伴在树下许愿,然而生前却不能在一起,只能死后同眠,未免可悲。
念及此,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
於是等宴席进行了有一会,梁易便说道:“多谢大夫此番招待,如今我伤体未痊愈,还得早些回巫观调养。”
“唉,那也无法,我本还想叫巫师替我祭祀一番,不日要重建府邸。”
梁易汗颜,宅子是他烧得,又叫他祭祀,是要闹哪样,急忙推辞。
临走前,他对石尺说道:“我有一位朋友叫管且,很有才能,这次他孤身出城将我背回,也很有胆识,如今正在大夫廊下做食客。”
石尺瞬间明白梁易的意思,笑道:“没想到我府中竟有此等人,定要召见一番。”
石尺本想亲送他出府,但被拒绝,於是只好派了两名同宗之人去送。
梁易快出府前,突然来了一名仆人,说是石植邀他一会。
跟着仆人,他来到东院花园。
石植站在一片碎石地上,抚摸着一根通红细竹,仰头闭目,似乎在聆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