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非常好。」老人大笑着拍手说:「几百年了,来过这里喝茶的人不下於几百,你还是第一个说这茶没有味道的。」
「老人家见笑了,我不会品茶。」
老人摇摇头,「不是会品茶不会品茶的问题,无论谁喝了这茶都不会有味道,可是千百年来,那些喝过这茶的人无不称赞这是好茶,唯独只有你说了实话,说这茶没有味道。」
听了这话,虽然我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不过哥哥我心里却得意万分,看来做人还是诚实的好啊,原来这喝茶是考验人的品质的。
「那些为什么说这没有味道的茶是好茶,第一,恐怕是为了显示自己有品味,虚荣心作祟,第二,无非是为了讨好我,这样的人,我想,是帮不了我什么的,所以这些人无一例外,在喝完茶后就被我请了出去。」老人说。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老人这么做有些过了,想想中国历史上,有能耐的人曲艺奉承他人的多了,越王勾践国破家亡,为了复国,他不惜品嚐吴王夫差的粪便,卧薪尝胆,韩信照样要受胯下之辱;就连李白这样的人,为了能够为国家做事,都要奉承杨贵妃,写下「云想衣裳花想容,东风拂槛露华浓」的千古名句。这些人都是能人,他们为了实现更高的理想,忍辱负重,我倒是觉得可敬可佩。
所以在我看来,眼前这老头是那种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吹毛求疵的一类人,这类人性格往往太过於理想,和中国历史上的庄子,陶渊明很相似。
对於这样的人,我当然不会去刻意奉承他,不然结果可能是拍马屁拍到马蹄上。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了当地说:「老人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您老煞费苦心,非要用这种方法考验别人。」
老者看了我一眼,「小伙子,你会书法吗?」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老人家似乎还不知道我的名字,「老人家,叫我杨天好了,我的书法,还不错吧。」
这不是我吹牛,爷爷在世的时候也是一个颇为有名的书法家,我家里的人书法自然都不差,而且后来我用撰记之书,将书法理论手法,全部学了一遍,毫不夸张的说,我的书法水平和我的钢琴水平在一条线上。
老人点点头,「叫我吴老吧。」然后他手往我身后的墙上一指,一道光华从他手指上射出。
我转过身,看到墙上多了一幅字画。
「你仔细看看。」吴老说。
我放下手中的瓷杯,挪开椅子,走到墙壁前,不禁念了出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唏,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埃,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中址。」
这篇诗词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首诗了,这是《诗经》里的名篇《蒹葭》,这首诗倒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在诗歌的最后一加「宛在()中址」,这里本来是应该有个「水」字的,但是这幅字画上,这里却空白了,也就是没有「水」字。
「你知道这首诗吗?」吴老我在身后问。
「当然了,在我们那个世界,这是非常有名的诗。」我转过身来回答说。
吴老点点头,用手抚了一下长须,「那么你一定知道最后一句缺什么字吧?」
「知道,缺了一个'水'字。」我说。
「困扰我这么多年的就是这么一个'水'字。」吴老长叹说。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吴老,等着他的下文。
「当年我得到这幅字画的时候,这里就是空白的,当时我见到这幅字,顿时惊为天人,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人可以将书法写到这样的程度,全篇行云流水,柔情款款,每一个字似乎都包含了「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八个字,但是偏偏最后一句缺了一个水字,使整个篇幅都显得那么不和谐,几百年来,我写了不下十万个'水'字,但是却没有一个字和这整幅字融为一体的。」吴老感慨说。
听了吴老这么一说,我这才注意这字,刚才只顾看诗了,忽略了上面的字体。
吴老如此称赞这幅字,这字自然不差,只见上面的字笔走龙蛇,龙飞凤舞,虽然字字铿锵,可是却字字柔情似水,的确像是每个字都在诉说「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般,不得不说这是奇迹。
吴老将这幅字拿了下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对我说:「我要你帮我的忙,就是将这个'水'字补上,只要补上这个'水'字,江山社稷图的残卷我就送你。
你可以直接将字写在这幅字上,放心好了,这幅字也是一件宝物,如果你写的字不能和这整幅字融为一体,那么你写的字就会自动消失。」吴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