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三声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声,响彻了整个长街,刀剑撞击出的气浪,在飞泻中溢满了偌大的空间。
敌人显然没有料到丁衡对刀的使用也能几达完美,微微一退间,却见丁衡手中的刀幻生出一片白茫茫的雪光,笼罩了数丈长街。
这三人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诧异,毫不犹豫地一振剑芒,直刺入刀芒的中心。
没有听到兵刃交击的声音,也没有人再发出一丝声息,双方似乎都刻意想在无声的氛围中摧毁对方。
丁衡面对这三大高手的联手,没有丝毫的退缩。对方显然都有一定的实力,虽然未必能超过鬼影儿,却肯定在江天之上,加上他们都有配合多年的默契,是以每一剑出手都带有强大的杀伤力。
但对丁衡来说,归隐江湖绝非本意,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追忆昔日跃马横戈、喋血江湖的大场面,胸中的杀气酝酿到了一种极致。此刻面对强手,他不仅夷然无惧,甚至每一根神经都处於亢奋状态,好生过瘾。
“呼……”这三人中,两人使剑,一人使矛,长短相配各守一方,颇显相得益彰。那使长矛之人斗得性起,丈二长矛陡然破空,矛锋乱舞,势如长江大浪,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怒涛骇浪,漫天掩杀而来。
丁衡眼芒一亮,暴喝一声,劲气陡然在掌心中爆发,一道白光脱手而出,迎向这如恶龙般飞来的长矛。
“嗤……”菜刀削在矛身之上,爆出一溜刺目耀眼的火花,迅速蔓延至这长矛的终端。
使矛之人手臂一振,没有想到丁衡竟敢舍刀而战,而更让他吃惊的是,这菜刀带出的无匹劲气,已经袭向了他握矛的手掌。
无奈之下,他也只有弃矛一途。
“呼……”虽是同时舍弃兵器,但效果却截然不同。丁衡擅长的本不是刀,而是他的手,所以在他弃刀的同时,握刀的手已变成一记铁拳,带着螺旋劲力当胸击来。
拳无锋芒,却有拳劲,贯满真力之下,吞吐之间笼罩八方。
这一拳之威,令观者无不骇然,那弃矛者识得厉害,只有飞退。
“呼……呼……”两名剑手眼见势头不对,挥剑而出,一左一右,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扑杀而来。
从这一点上便可看出三人的默契,进退之间,井然有度,双剑同出,犹如事先设计的程序,堪堪迎住丁衡这如山洪爆发的拳头。
丁衡周旋於剑芒之中,每出一拳,必暴喝一声。他将“妙手三招”用於拳法中,配之於见空步,动作简单迅快,身法飘忽莫测,两大奇技同时使用,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长街上的杀气弥漫窜动,气氛森然,无数股气流彷如九幽而来的煞气,凌厉凄寒,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丁衡的内力相较而言,似乎还在这两名剑手之上。拳出的同时,劲力渗入空中,正一点一点地对敌人的剑锋构成一种无形的控制。
那两名剑手步步退守之下,突然剑势一变,一个挥剑向左旋动,一个舞剑向右旋动,劲气从剑锋透发而出,生起一股股强烈的剑气狂飙,迎拳而上。
“呔……”丁衡双脚蹬地,纵向半空,突然暴喝一声,彷如炸响一道惊雷,以无匹之势抢入剑芒之中。
“轰……”巨响顿起,强风呼呼,汹涌的气流犹如中间开花,迸裂而射,震得长街石板无不嗡嗡震动。
三人的身形一震之下,纷纷向后跌飞,血雾喷哂间,那两名剑手竟被丁衡这惊人的一拳震得血脉寸断,当场立毙。
丁衡“哇……”地一声倒翻而出,气血翻涌间,忍不住狂喷几大口鲜血,踉跄间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杀气迎着汹涌的气浪逆行而来,速度不是很快,但气势十足,选择的时机正是丁衡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来者就是刚才弃矛之敌,他拣回长矛后,一直静观其变,伺机出手。居然被他等到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又怎会错失?
空气中的压力陡然剧增,随着这一矛的贯入,虚空中一时肃杀无限。
此时此刻,丁衡终於感受到了个中凶险,敌人在这种情况下出手,无论是角度、速度,还是力道,都有超强的发挥,因为只攻不守,完全可以将攻势在瞬息间提升至极限。
在这紧要关头,丁衡心神犹未慌乱。他一生经历大小阵仗无数,临场经验非常丰富,虽然在时间上已不容许他有任何的冲疑,或是退避,但他从长矛攻来的位置与角度,判断敌人可能出现的后续变化,权衡利弊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了反应。
无论丁衡作出如何的抉择,面对强敌这惊人的一击,他已注定了非伤即亡的结局。现在丁衡努力要做的,就是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来躲过这一劫。
这绝对是一门学问,也是一种经验,就好比一场赌局下来,明知是输,新手往往选择孤掷一注,而有经验的老手则会选择收手,因为老手懂得,有赌就有输,只要还有老本在,就不愁没有翻盘的机会,假如连老本都输掉了,那么你就真的死了——输死!
丁衡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强行提聚自己全身的功力,凝聚於自己的左肩之上,然后硬将身形横移,在间不容发之际,矛锋直直地贯入了他的左肩之中,来了个对穿对过。
丁衡陡觉肩上一凉,鲜血如泉涌出,强烈的痛感逼得他怒吼一声,双手死死地抓住矛身,怒目圆瞪,寒芒暴出,逼射在敌人的脸上。
“去死吧!”丁衡的毛发尽皆倒竖,发一声喊,一脚正中敌人的心窝。
那人根本没有想到丁衡竟如此的强悍,一惊之下,已先慌了手脚,眼见丁衡的脚由下而上踢来,再想变化,已是不及。
不过他临死之际依然不甘心就这样惨败,嚎叫一声,双手发力,将全身的劲力通过矛身强行贯入丁衡的肩上。
“噗噗……”一幕惊人的场景倏然呈现,在丁衡的肩上,突然炸出几个小洞,鲜血如血箭般标出,染红了一身衣衫。
这显然是丁衡将体内的内劲全部都寄於脚上击出,而使血管难以承受外力如此强大的挤压,突然爆裂之故。那使矛之人目睹了这一切,狰狞一笑,这才倒地毙命。
长街终於静了下来,地上已是一片狼借,横流的血水,残破的石板,恐怖的死屍,构成了一种阴森的氛围。
血还在“咕咕……”地向外冒泡,丁衡的脸色已是一片苍白,毫无血色,喘着浓重的粗气,双腿一软,坐倒在长街的中央。
“你怎么啦?”纪空手从车中钻出,不禁大惊失色,赶紧跑上前扶住他,吓得几乎哭出声来。
“看来我不行了!刚才此人临死一击,将全身内劲传入我体,让我全身血脉炸裂……”丁衡艰难地挤出了一丝微笑,脸上依然不失强者的傲气。可是当他说完这一句话时,呼吸愈发显得浑浊,彷佛上气不接下气一般。
“你不会有事的,只要等到天亮,我就去请大夫来看你。”纪空手带着哭腔,一脸关切地道。看着丁衡肩上炸开的血口,赤肉翻转,白骨森然,纪空手已是六神无主。
“你,你……不……要……哭,记住……我……的……话,玄……铁……龟……对……於……你……来……说,很……重……要,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它……的……下……落。”丁衡挣扎着凑到纪空手的耳边道。
纪空手紧紧抱住他的头,极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你……要……相信……自……己,在……我……的……眼……中,我……始……终……坚……信,你……虽不……具……虎相龙形,但你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丁衡说到这里,两只眼睛深深内陷,瞳孔逐渐放大,已然无神,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不无遗憾地幽然叹道:“可……惜……的……是,我……已……经……不……能……看… …到……你……叱……吒……风……云……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