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一他们提前动手呢?”韩信觉得这并非没有可能。
纪空手道:“自从我们逃出了凤舞集之后,莫干显然意识到了我们并不是像他想像中的容易对付,况且他也不愿有更多的人知道玄铁龟的秘密,有了这两点,我可以断定在莫干赶来之前,这些人不会动手。而莫干此刻人在沛县,就算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估计也应在三更天后了。”
韩信嘻嘻一笑道:“听了你这一番分析,我算是放了心啦。纪少就是纪少,谈到算计功夫,天下有谁匹敌?”
两人说笑一番,好不容易等到天黑,运足耳力,不放过船上的任何动静。
此刻两人都身怀灵异外力,意念一动,耳目的灵敏度大增十倍,方圆数丈内的一些细微声响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朱管事,这两个小子似乎根本就没有觉察到我们的存在,等到莫掌门一到,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保管是十拿九稳。”一船老大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纪空手纵是凝神倾听,也只能听个大概,显然此人是故意压低了嗓门说话。
“嘘,千万不可大意,上一次我们在凤舞集就上了这两个小子的当。这一次若再让他们跑了,我朱子恩可真的没法向掌门交差了。”朱子恩似乎心有余悸,还在为凤舞集的事情感到惊诧莫名,毕竟那一次他们花间派精英尽出,包围了整条小巷,就算一只巷蝇都休想逃出去,可最终却还是没有发现纪、韩二人的踪迹。
韩信听得分明,黑暗之中伸出大拇指来,在纪空手的眼前晃了一晃,表示钦佩之意。纪空手拍开他的手,悄声道:“准备行动。”
两人悄无声息地打开舱窗,攀上窗格,刚要下水,却听得一阵铃声骤然响起,在静寂的夜空中,显得刺耳而诡异。
“那两个小子想跑!”铃声响起的同时,船上有人大喊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纷沓而至。
纪空手陡然一惊,在黑暗之中看到脚下竟有七八根细不可察的丝线连在一处,一直通向舱中的一间房内,而铃声正是从这间房中传出来的。
“原来敌人还有这么一手,老子可真有些大意了。”纪空手心中暗骂一声。紧接着他们再不犹豫,“扑通……”跳入水里。
他与韩信自小在淮水嬉戏,练就了一身好水性,在淮阴城中还小有名气。是以他们一入水中,浑身便透出使不完的劲,如两条白鱼飞速向另一边无人的河岸游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一个猛子紮下去,再出水面时,已经距船足有七八丈远了。
两人相视一笑,正要前游,忽听得船上叫骂声中,夹杂着弓弦之响,劲箭射出,如电芒迫至。
纪空手深吸一口气,身体陡然下沉,竟然潜入水下足有七八尺深。换作以前,他如果沉潜到这种深度,不仅会有窒息之感,而且难以承受这水中的压力,可是此时此刻,他的感觉依然良好。
他明白这种变化全系那枚圆石之功,正自欣喜间,忽然他浑身的毛孔向外舒展,微微翕动,似乎感到了这水中的一股危机,一种异动。
这是一种真实而微妙的感觉,对纪空手来说,这种感觉的产生,来源於水中迫来的一股压力。
他没有回头去看,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两名水性极好的敌人手持鱼叉水刺,正一左一右地向自己包抄而来。
花间派这一次果然是势在必得,为了防范於万一,竟然在水中还布置了人手,根本就不让纪、韩二人有再次逃跑的机会。
论水性,纪空手绝对比不上对手,不过他的灵异外力驾驭着他的感官机理,使得他对危机的敏感度达到了一个全新层次,可以让他从容地对敌人的意图作出超前的预判。
所以他心静而不乱,静静地潜在深水中,一动不动。他相信在这完全暗黑的深水里,敌人只能依凭水流的变化来判断出自己的方位,而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在深水中看到对方的一切动作。
敌人来得很快,身形只有细微的摆幅,就能在水中从容进退。纪空手暗暗吃惊,觉得用“水鬼”来形容这两名对手,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他心惊之下,只有更加小心,等待着敌人一步一步地逼近。
三丈、两丈、一丈……
当敌人进入到他身边三尺不到的水域时,纪空手果断地出手了。
他用的是妙手三招中的“声东击西”,意念一动,一股灵异外力便从掌心爆发而出,带出一股很强的引力,奔向靠左那名敌人的手腕。
他的出手很快,借着水势的走向,迅速缠上了敌人的手腕,同时整个身形破水硬移三尺,让敌人的鱼叉堪堪从自己的肩上掠过,刺向了靠右的敌人。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仅快,而且准,讲究的是险中求胜。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只要稍稍处理不当,就有可能造成行动者的死亡。
这在以前是不敢想像的,虽然纪空手对这妙手三招熟悉到了耳熟能详的地步,但真正用在临场搏击上,这尚是首次,可以说他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自己的潜能。
“嗤……”在纪空手借力牵引之下,靠左的那名敌人扬起手中的水刺,以飞快的速度刺入了同伴的胸膛:而与此同时,他的同伴显然从水流的异动感到了危机,也以相同的方式结束了他的性命。
他们的出手都非常狠,也非常精准,可是他们至死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死在同伴的鱼叉水刺之下。
这一切只因为他们根本看不见水里的动静,更没有想到纪空手会用一招“声东击西”,让他们两人自相残杀。
这样的结果令纪空手感到亢奋,同时信心大增,毕竟这是他踏入江湖的第一战,小试牛刀,竟然一战功成,这令他心生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血水从敌人的胸膛中“咕噜咕噜”往外冒出,纪空手不忍再看,腰身一摆,又向前游了数丈远,这才从水里冒出头来。
此刻的船上已是一片灯火,染红了半个江面,人声喧嚣中,乱成一片。
“这一下可够你们忙上一阵子了,对不起,纪大爷先走一步,恕不奉陪。”纪空手心里暗笑一声,加快游速,上岸与韩信汇合一处。
韩信奇道:“你怎么落到我身后了?”
纪空手笑了笑道:“那可要恭喜你了,几天的功夫,你的水性又有精进了。”他不想居功,既然韩信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他不愿让韩信的心里再多一分恐惧。
当下两人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江面,这才大步而去,隐入一片随风飘摇的茅草之中。
纪空手只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想到自己竟然也能将江湖人物玩弄於股掌之间,他就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他很清楚这种变化得益於什么东西,虽然这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自己与韩信的身上,这让他有种恍如一梦的感觉。
从茅草丛中钻出,涉过一条小溪,天色微明。当他们走在这片溪石间时,纪空手的眼睛陡然一跳,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
经过了这一夜的奔行,两人的体力依然充沛,无论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丝毫都不觉有任何的疲累,反而在奔行之中,体内的灵异外力好像更具一种鲜活之力,正一点一点地渗透在他们的经脉气血之中,使得每一个感官处於异常灵敏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