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形容韩信在这一瞬间的起动速度,绝对没有!韩信的这一动不仅爆发了他全部的玄阴之气,更是达到了他体能的最高极限。此时的他,心中惟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截住来敌,否则后果难以想像!他将对方的一切反应都算计了一遍,采取了一种最有效的截击方式。他的整个人如电芒般标前,破窗、翻身、回头……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气,不过眨眼功夫,他已经如一座山岳般横挡在来人面前。
夜色静寂,烛火摇曳,两人默然相对,就如一潭死水般不起半点波澜,甚至不闻杀气。
“你是谁?”韩信缓缓问道,他感到奇怪,凭来人的身手,完全可以在自己起动的刹那作出本能的反应,但是来人却没有动,甚至连动的意思也没有,这让韩信感到震惊。
“你是否感到奇怪,我为什么会不逃,对吧?告诉你,我姓岑名天,这就是我不逃的原因。”来人的眼芒一闪,似乎为自己的姓名感到骄傲。
他的确有骄傲的本钱,在这个姓名之前,还有一个响亮的头衔,那就是“入世阁八大高手之一”,与方锐齐名,所以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毫不犹豫地去面对。
韩信更是大吃一惊,在他走出凤舞山庄之前,就已经掌握了入世阁中的大量资料,其中就有关於岑天的评语:
“用剑,冷酷无情,精於算计,高手中的高手。”
虽只寥寥十六字,但已经足够震慑人心。
韩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白自己面临的挑战将是何等地艰难,他需要时间来了解这个对手,所以他开口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并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你非法进入民宅,却给了我杀人的理由!”
他企图激怒岑天,面对强手,冷静极为重要,只要对方露出一点点的破绽,他就有把握一剑封喉。
可是岑天并不上当,反而比刚才更加冷静,微微笑道:“你可以不认得我这个人,但却必须认得我的剑,牠喜欢饮血,而且是高手的血!”
“只怕未必!”韩信冷哼了一声。
“也许,只要你乖乖地俯首就擒,它或许就不会饮你的血了。”岑天得意地一笑,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此地吗?”
这也正是韩信想知道的事情。
岑天面有得色地道:“老夫受相爷之命,监视各处富豪的动静,但其中时农的所作所为引起了老夫的怀疑,所以我怀疑他是问天楼的奸细,为此我跟踪他足有一年的时间,终於在今晚证明了我的直觉是对的。”
韩信这才知道自己暴露的原因,同时也认识到了对手的可怕。一个人为了心中的疑团花费一年的时间,这的确是需要毅力与耐力,这令韩信不得不更加小心自己出手的时机。
“你为什么会怀疑到他?”在没有把握之前,韩信不想贸然出击,所以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对方乐意回答的话题。
“这其实并不困难。”岑天果然愿意谈一谈自以为得意的事情:“一个像时农这样的外来户能够单枪匹马地在宁秦城中建立起这么庞大的事业,这本身就让人生疑,不过你还可以把它当作是一个奇蹟。但,像他这样的富豪却没有妻妾,没有儿女,这就让人值得怀疑了。一个人放着巨大的财富不知道享用,如此清心寡欲,那就证明了他的心中必然会有比财富美色更吸引人的东西。”
韩信不得不承认时农百密一疏,的确是留下了破绽,但他更看穿了岑天的用心:“你之所以花费这么多的心血来监视时农,其实并不全是为了入世阁,而是为了你自己!”
岑天眼中露出欣赏之色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是凡夫俗子,当然不能例外。”
韩信蓦然间回想起凤五向他解说入世阁各大高手的强弱之项时,就提到过方锐好色,岑天爱财,据说此人很喜找人把柄,借机敲诈,於是灵机一动道:“不过你就是杀了我,仍然不能名正言顺地掳走时农的家当,更有可能是替别人作嫁衣裳,这岂不是违背了你的初衷?”
“这的确是一个很伤脑筋的问题。 ”岑天赞同道,他也正为此而苦恼。
“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韩信趁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一笔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岑天道:“说出你的条件。”
“只要你不揭穿我的身分,我马上离开此地,时农的家当全部归你,如何?”韩信缓缓说道。
岑天摇了摇头,使韩信的心为之一紧,难道凤五的消息来源错误?如果对岑天此人不能以利诱之,那确是毫无机会,不过所幸的是岑天开口了:“老夫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根本老夫的观察,我不相信时农已死,除非你让老夫见到他的屍体,否则一切免谈。”
韩信心中一阵狂喜,表面上却犹豫不决,似乎拿不定主意,迫得岑天又追问了一句:“你可别忘了,如果你不答应,那么你不但无法离开此地,甚至有可能马上成为我的剑下亡魂。”
“好!我答应你。”韩信故意咬了咬牙,似乎下了极大决心才答应道:“好,我这就带你前去灵堂,让你亲身验证。”
岑天生疑道:“为何要老夫前去灵堂?”
韩信冷笑道:“如果我只身前去,你不担心我一走了之吗?”
岑天哑然失笑道:“老夫倒真忘了这一点。”当下韩信在前领路,两人又回到了灵堂之中。
韩信这才看清岑天的面目,原来竟是一个高瘦老者,鼠目寸须,显得极为猥琐,若非事先知道姓名,韩信必生轻敌之心。
但是岑天腰间所佩之剑非常醒目,剑未出鞘,已有一股淡淡的寒气渗入空中,配之灵堂的摆设布置,让人心中凭添凄寒。韩信心中暗道:“能用此剑者,身手又怎会弱?韩信啊韩信,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否则一步走失,全盘皆输,到时又有何脸面去见时农的在天之灵?”
岑天人在韩信身后,足有七尺,他虽然贪财,却也惜命,是以对韩信不得不防,不过他始终认为韩信不是自己的对手,心中的戒备自是放松了不少。
“屍身藏於何处?”岑天厉声问道。
“就在棺木之中。”韩信平静地指了指棺材,心中暗道:“若时爷泉下有知,请恕韩信得罪,这是情非得已之举。”
岑天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道:“你不会诈老夫吧?”他心中不信时农真的已死,便叫韩信去推开棺盖……
韩信淡淡一笑道:“你倒防我防得挺紧啊。”缓缓上前,手按棺盖,慢慢推开,就在棺盖全要打开之时,韩信突然以暗劲将棺盖一按,棺盖霎时竖立而起,猛地向他压至。
“啊!”韩信陡然惊叫起来,双手自然向前,想阻挡下压的棺盖。
岑天心惊之下,本能反应便是纵步上前,他的身形之快,只在瞬间便闪到了棺木前,就在此时,他蓦然感到了一股惊人的杀气向自己的肋下迫来。
如此慑人的杀气,几乎让人闻到了浓浓的死亡气息。
他心惊肉跳,瞬息间竟有窒息的感觉,他根本没有时间来反应这陡然生出的剧变,出於本能,他惟有斜步躲闪。
就在他完成躲闪的整个动作时,耳中听到棺盖的落地声,心里惊呼道:“上当了。”是的,事实上韩信在与他对话的时候,就已经设下了这个陷阱。
当韩信发现岑天并非是一个弱手时,他就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弱者的位置上,无论是在对话上,还是在表情上,他都给岑天一个弱者的形象,从而让岑天自然而然地视自己为强者,忽略对手的存在。只有这样,在势均力敌的对手面前,韩信的所作所为才能获得岑天的信任。
但这并不意味着岑天就没有了反击的能力,当他让过韩信迫来的一剑时,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他也在这一刻陡然生出了自信,不再有先前的恐惧。一个真正的剑客,当他手中有剑的时候,他也就把握了自己的命运,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
可惜的是,他遇到的同样是一个优秀的剑手,更可惜的是,他的剑未出鞘,而韩信的剑已在手,只是这一点差距,已让韩信占尽了先机。
韩信一招得手,毫不容情,剑芒如流星闪过,刺向了岑天握剑的手腕。他绝不容对手拔剑,因为他明白,有剑在手,岑天等於是虎添双翼。
岑天惟有松手,却在一个玄奥刁钻的角度出拳。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剑法一流,却少有人见识过他的拳法,事实上在他早年的时候,就有了“拳剑双绝”的绰号。
盛名之下,绝无虚士,所以岑天的拳一出,顿使灵堂内的空气变得异常沉闷,那是一种犹如来自地狱般沉寂的压力,又像是一堵缓缓推动的气墙,任何人都有一种被大山压体的感觉。
韩信吃了一惊,显然是对方的拳劲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他丝毫不惧,剑锋倒掠,如一道山梁般截断了来拳的进攻路线。
“流星七式!”岑天惊呼一声,其实他早该料到韩信不会如此听话,而且他也的确算到韩信会有此一着,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剑会如此快捷,根本不容自己有任何变招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