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众人士气原本低落,然而未经一战未发一失而退,又让许多人心中憋着一股气。
这股气面对范卓远带着军中**意味的嘲弄,当即被激发出来。
“我们西军与西夏狗打了几代人的仗,没种的早死球了!你要是敢去,只要童帅愿意,洒家便随你往鬼门关里闯一趟!”
“不错!我们拿童帅的饷,只要童帅首肯,刀山火海都去得!你一个燕人,全无管束,当然可以肆意妄为!”
范卓远狞笑一声,“不错,还是有几个带种的。”
然后看向童贯,说道:“宣抚使麾下有一万兵马,当下只出五百个骑兵,即便都随范某死了,也当不得多大的事,现在就看宣抚使你的意见了。”
童贯神色惊疑不定,上下打量着范卓远,越发觉得此人不是寻常匹夫,三言两语便撩拨得溃败的军心再度凝聚。
他看着周围亲兵,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士眼中各个露出求战欲望,显然对今晨莫名其妙的大溃都十分不服。
童贯不由想道:“要赌就稍微赌大点,我给他一千骑,打得好是我的功劳,打不好,就算全部折了也算不上伤筋动骨。”
“行,你一个燕人匹夫如此胆大,我也不小气,我拨一千骑与你,等到天黑,如无反馈,我们便往涿州去了。”
范卓远对此大感诧异,其实他对说服童贯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从来没指望过说服一个丧胆的太监,只是尽力在言语中降低对方的风险而已。
没想到童贯还真有胆子敢赌这一把,当然,赌输了他的损失也不会很大就是。
而且有童贯这句话,范卓远忽然觉得这伙宋军未必不能一救。
旋即高喊道:“宣抚使同意了,一千骑,我只要骑术最好的!”
报名者此起彼伏,范卓远以其毒辣的目光,直接点了一千名最精悍的骑兵出来,军统制王禀也主动邀请参战,亦被范卓远留了下来。
而后范卓远又问童贯要了战马,旋即将屠龙刀交给童贯,再要了一柄狼牙棒跟八斗步兵强弓与两囊箭失。
童贯狐疑的接过屠龙刀,大感惊诧,“这刀上百斤重吧?”
范卓远脱掉锁子甲,光着膀子骑上战马,“范某体重,带刀的话,寻常战马根本跑不动,所以劳烦宣抚使代为保管一番,待我得胜而归再来取刀!”
范卓远说得豪迈霸气,一众军将也跟着豪气冲天。
随着高举狼牙棒的范卓远一声招呼,千骑之军跟随而动。
系统当即传来提示:“任务1完成,奖励五万熟练点,胜捷军名望:友好……”
但此时范卓远已不太在意这些。
童贯站在后方,略带期翼的看着他们远去,下令道:“斥候撒出,给本帅监督作战情况,同时预查敌情。其余部众进入林中扎营,就地休息,保持警戒。”
范卓远这边沿败军退路一路向北,中间自然也安排斥候前行侦查。
这一路行军时间虽然不长,但范卓远的指挥调度全无问题,让每一支小队都能保持最佳状态,可随时进入战斗。
这些指挥调度看似不起眼,都是些细节方面的东西,实则最能反应出一名将领的作战经验。
王禀跟着范卓远身侧,诧异道:“范将军以前领过军?难道是在辽军当中?”
范卓远都说自己是燕人了,又展现出了指挥调度的才能,当然不能说自己没当过兵,这谎话实在太假了,遂说道:“辽军腐败,范某当兵十余年,反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於是宰了那契丹长官,一个人逃了出来!”
这种事情,在辽国末期不算少见,王禀亦常有听说,因此不疑有他。
此时一路上倒是颇为安静,未曾遇见敌军部队。
毕竟北宋二十万大军,清晨一早忽然炸营崩溃,就连耶律大石和萧干都没能想到。
此时耶律大石被击伤,应当已经回去疗伤,萧干则很可能带着大批部队衔尾追击宋军。
按照历史记载,会一路追杀到涿州城下,宋军损失无算。
行军途中,范卓远没少与王禀聊起溃败之事。
王禀叹气道:“若是几人或几十人的小队作战,我军从未败给过辽军。
可人数一旦上万,上面的人有他们的想法,中间的将校也有各自的想法,至於底下,我们这些兵头,又何尝不是想法众多。
想的多了,从上到下就没有人想着怎么去打仗了,焉能不败。”
范卓远却道:“西军方才往江浙征伐方腊,据闻水土不服以至非战伤亡者众多,又马不停蹄的往北攻伐燕云,甚至为了补充编制,不得不混编了许多河北禁军。
想来应该是西军不信任禁军,而禁军又确实胆小怯懦,没有战斗力,由此禁军一旦崩溃,西军将士也自然不愿留下作战,故而每每导致数万大军与敌数千相斗,便行溃败。
而败
得越多,对军心士气影响也越大,越战越不敢战,由此导致如今局面。”
王禀和周围士兵纷纷点头,“范壮士所言极是,我们西军向来以乡党为联系,大家相互之间都很信任,作战也愿意通力而为,否则若有人在战场当了逃兵,回去后不仅要受军法处置,就连家人也要被看不起。
那群禁军软蛋,从来没有见过阵仗,上面的官儿硬要把他们混编进大家伙的部队当中,一临到作战,还未接阵,仅仅只是流失飞来,便已吓得乱喊乱叫,甚至屎尿横流。
如果全军当中,周围都是这样一群软蛋,就自己一个能打的,那还如何打得了,不如赶紧逃命。”
范卓远听到士兵的心声,凝重道:“范某虽是燕人,不过与敌厮杀,向来冲在最前面绝不落於人后,诸位可以看着!”
众人都不说话,自然是真的会看着范卓远表现,是否真的如他所说一般。
王禀看着范卓远上半身钢铁般的肌肉,不由问道:“范壮士此前为何把锁子甲给脱了,虽说锁子甲难防钝器,可也能充分防御利刃和流失。”
范卓远摸着身下的战马,喂了一把黑豆,说道:“大宋没有好马,我只能尽量减轻重量,其实相对於骑兵冲锋,我更喜欢步兵破阵。”
闲聊间,斥候急匆匆回报:“辽军正在搬运我军丢下的辎重,现在已经发现我们了!”
范卓远举起狼牙棒,猛夹马腹,简单道:“跟我冲!”
短短三个字说完,他已冲在了所有人最前方,一时间众将士热血沸腾,跟随范卓远身后向着前方冲去。
很快就看到了辽军留在此地的万余人马,其中多数都是不会骑马的汉军。
由於宋军大溃,此时搬运辎重的辽军兵马十分松懈,哪怕看到了胜捷军的斥候,也只以为是走散的宋军,只派出了区区十名辽骑追来。
等这十名辽骑看到竟有数不清的宋军骑兵冲来时,整个人都傻住了。
范卓远引弓在前,嗖嗖嗖三连疾射!
立马三名辽骑坠马,余者哗然大喊,猛的回撤而去。
后方正在搬运辎重的步兵根本来不及列阵,陷入到惊恐与混乱中。
大多数契丹人与奚人骑兵,也在搬运辎重,这个过程当然是为了能够顺点财货回去。
因此面对突然袭来的一千胜捷军,他们慌乱中竟连马都找不到。
部分人找到了马,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
有人高叫迎击,有人则意图策马回城,乱做一团。
范卓远依旧引弓在前,视线内只要看到有辽军军官在组织军势,就立马疾射过去!
他用的是步兵弓,弓力与射程都远胜骑兵弓,再加上他那精准的神射技术,只要被他锁定的人,基本可以宣告死亡。
接连点射之下,敢於站出来指挥的军官皆被射杀。
剩下的也知道范卓远厉害,更不敢冒头出来,找到自己的马,就要向城内逃去。
而没有指挥的士兵,就算数量再多,也不过是群没有组织的乌合之众。
范卓远领军一波骑射,先是射倒一片,再收起弓箭,高举狼牙棒!
其余胜捷军也依法而为,处在前排的使用长矛,后排的则纷纷拔出马刀。
他们也没什么阵型,整体看上乱糟糟一片,只有范卓远永远冲在最前方这一点不会改变!
部分辽军慌乱的射出零散的箭雨,范卓远只护住胯下战马,全然不管不顾。
王禀挺枪冲在范卓远身侧,看见冲在最前方的范卓远成为靶子,连中数箭,箭失触碰到他那钢铁般的肌肉,居然被全部弹了开去,连个白印子都没留。
这一幕直看得他两只眼睛都瞪了出来,几乎以为范卓远是怪物,但感慨已经来不及了,二十步、十步!
最后一波加速,千骑之军已彻底撞入混乱的辽军当中!
范卓远手中狼牙棒借马势横挥,这一下原本会对手臂造成巨大冲击力而使手臂骨折,但他却全然不受影响,暴突而起的手臂肌肉狰狞异常。
狼牙棒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大蓬血雨腥风,必有数人脑浆迸裂丧命,当面之敌无不惊恐溃散。
以他为锋失,轻易就凿穿了混乱的辽军,接下来的事情就再简单不过。
范卓远继续发挥他的指挥调度之能,分割敌军之后,自然就是连续的来回冲击,来回分割阵型,直到辽军彻底溃散,再分百骑一组进行追逐杀戮,使敌自相践踏而死,或被赶往桑干河淹死。
这个过程就有些像游牧民族围猎,一部骑兵追杀,一部骑兵迂回驱赶,一部作为预备队防止敌方反扑。
胜捷军本身训练精熟,再加上范卓远的指挥,将士一心,自然将骑兵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给予敌军重大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