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完颜吴乞买这么安慰自己,一众部下虽然被催促着日夜行军,每天休息不过两个时辰,却也并没有很紧张的感觉。
他们与完颜吴乞买一样,认为区区四天,防守坚固的上京城不可能被七千骁捷军所攻破。
他们大多数人幻想的是杀到上京城下,就立即配合守军将骁捷军包围起来,歼灭他们,活捉范卓远!
这份功劳岂非要比南下攻宋的那些人更大?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回返途中,忽有全身是伤,狼狈之极的一彪留守骑兵赶来,以充满焦急绝望的语气向众人告知……上京城破!
一时间,四万大军震动不已,一片哗然,完颜吴乞买听后几乎在马背上晕厥过去。
当下他们是真的日夜兼程而行,晚上都没人提出要休养马力。
上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金国所有军事贵族亲属家卷所在的城市!
莫说军事贵族,就连这四万大军也有半数以上的人,其家卷被留在了城内。
尤其是这段时日坚壁清野,更使得大量猛安谋克转移入城。
这下子上京告破,也就意味着所有军官士兵的家卷被人一锅端了!
如此重大的事故,即便是完颜吴乞买这个皇帝也绝对承担不起后果和责任。
军中将士如今考虑的是自己家人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骁捷军杀戮,有没有被那些狗奴才报复。
而完颜吴乞买想的却是,这一战哪怕胜了范卓远,若是上京城内军属家卷遭到惨烈杀戮,恐怕等到完颜宗望等人回来,自己这个皇帝估计也要到头了。
那群军事贵族之前因为拿国库钱喝酒,就敢把他这个皇帝扒了裤子打屁股,当下丢了上京,那么换一个皇帝岂非正常之极?
完颜吴乞买红着双眼,握紧双拳,行军之时几乎感觉不到疲惫,很快就率领众军来到上京城下,看着那破开的城墙缺口,以及洞开的城门,他双眼几欲喷火。
范卓远此时站在城门楼上,招展着骁捷军的军旗,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默默汇聚起来的金军主力。
金军看着残破的城墙,上面还燃着些许如同焚烧后的黑色痕迹,众人神色都极为阴沉,全军气压低到不可思议。
完颜吴乞买想要策马上前,却被忠心的手下拦住。
一名精通汉话且已投靠金国的契丹人上前道:“城墙上的可是骁捷军的范将军!”
范卓远道:“正是范某!”
那契丹人道:“范将军,贵军可曾屠城?”
金军上下皆忐忑而闻,完颜吴乞买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城楼上一众骁捷军将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些原本被欺压的奴隶也跟着发出快意的笑声。
范卓远道:“我们没有屠城,也无必要屠城,想见你们的家卷,就攻入城内吧!”
完颜吴乞买深深吸了口气,大喝道:“范卓远!待我等拿下上京,必将你的狗头斩下,朕要将其做成尿壶,日夜不离!
将你的皮剥下,缝成最大的军鼓,出阵作战必随!
将你的骨头拆下,做成鼓槌,用它来敲打你的皮缝成的鼓!
将你的肉剁碎,喂我宫中所养烈犬,再食尽你汉人血肉!”
骁捷军众将大怒,待要回骂,范卓远却抬手令众人禁言,只澹然说道:“上京城我没有看在眼里,却不知大金皇帝陛下,是否有兴趣随某往燕地一趟,领略我汉家风情!”
完颜吴乞买血红着双目,拔出腰刀前指上京城,只答了两个字,“攻城!
!”
金军当即组织起来,攻向城墙缺口以及打开的城门,他们明知那两处故意暴露的破绽必有埋伏,但形势已容不得他们再做判断,只想快速攻入进去找到自己家卷。
城头上旗帜招扬卷动,当即城墙缺口以及城门内涌现一群女真百姓和贵族。
攻到城门口的金兵登时呆住,只见这些贵族和平民争先恐后、哭爹喊娘的涌往正攻向缺口的金兵,令金兵们措手不及。
他们注意到这些人后方聚集着大量的骁捷军,正挥刀劈砍着驱赶这些人涌出来。
范卓远对下方道:“往日贵国大军攻打我汉家城池,极擅以民前驱,如今范某以此回敬,希望各位能够笑纳。”
如何笑纳?
城门内与城墙缺口处各一千女真家卷,城内还有好几万,一波波驱使出去,难道用自己人手上的刀都杀光吗?
金兵不敢挺着武器去迎接这些百姓,当中随便哪个人都是自己战友的家属,甚至是自己的妻子儿女!
只一眼相望,都是泪眼蒙蒙。
当他们想要将人接出来的时候,城头以及后方乱箭刀枪齐下!
这群百姓可没有军人那么强的组织性,嚎叫一声猛的往外冲去,自相拥挤践踏而死的都是不少。
金军不得不往后一撤,队形当即被冲得散乱开去。
正当此时,一队身穿铁甲的彪悍壮士紧随崩溃的女真人群冲出,闯进队形已遭破坏的金军攻城军队当中,大刀上下翻飞,当即砍倒一片人!
再加上城头箭雨不断,这队金兵当即崩溃,与女真百姓一同没命的往回逃去。
溃退途中,又从城门与城墙破洞处杀出两彪骑兵,沿途碾压杀戮。
站在城墙射程以外的金军中军看得人人眼中都在滴血,完颜吴乞买下令骑兵前往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