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默默垂泪,看得出郡公爷虽与她是老夫少妻,感情却着实不坏。赵焯与米氏见她真情表露,也不由得难过起来。
老爷子虽然去得太突然,导致继妻嫡子落入尴尬境地,但他生前的慈爱关怀却不是假的。
赵L坐在祖母怀中,见她落泪,犹豫了一下,伸出小手去拭她的泪水。
张氏感受到小孙女的体温,低头一看,只见她双眼圆溜溜地看着自己,手还在自己脸上轻轻抆着,仿佛听懂了祖母话里的伤心,在安慰自己呢。张氏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握住了小孙女的手:“好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祖母了,祖母领你的情。”
她抬起头看向儿子媳妇,继续道:“爵位已经是你们大哥的了,你们也不必再惦记着。他行事不公,自有人看不过眼,只是如今郡公爷刚去,宫中恩宠正隆,若这时候有人出头告他一状,宫里也会看在他身为郡公爷长子的份上,轻轻放过,那告状的人却未必能得了便宜。因此,倒不如将事情抛开,我们且搬出去度日,趁着守孝,焯儿把功课好好温习温习,你年纪虽轻,已有举人功名,天份也高,等出了孝,正正经经考个进士回来,岂不更好?本朝与前朝不同,王公勳贵人家子弟,想要出仕,无论文武都须得考科举,否则只能一辈子死守着家业,不许做实权官的,你们大哥文不成武不就,论将来的前程,断越不过你去。”
赵焯心知母亲说的是实情,本朝太祖脾气古怪,威望又高,因此定下了许多与前朝不同的规矩,这功臣之后想要出仕必须先经过考试就是一例,以长兄的本事,这考试还真未必能过,即使考过了,也无法得占高位,到时候他虽贵为建南侯,也不过是徒有虚衔罢了,等自己得了进士功名,入朝为官,他还敢象今天这般对自己无礼么?
赵焯心绪一定,就开始回头安抚妻子了。 米氏原是个温婉大方的性情,只是一时不忿,才会有所失态,如今也渐渐冷静下来。张氏就告诉他们:“我前些日子就叫人在鼓楼大街一带买下了一处宅子,三进三出,足够我们一家子住了。这些天卢妈就在那边收拾,一些细软也早已搬了过去。等新侯爷把焯儿分得的田契和银子送过来,我们就动身吧。”
赵焯与米氏听了,都觉得欢喜,齐齐点头:“母亲想得周到。”
长房那头只怕还不知道宅子的事呢,这几日之内就搬过去,倒也干净利落。
赵L又露出了无齿的灿烂笑容,努力逗着长辈们的欢心,这笑容十分真心,因为她已经在想象未来的幸福日子了。
忽如其来的客人打散了她的美梦,丫环秋叶在门外禀报:“i大奶奶来了。”张氏、赵焯与米氏都很吃惊。虽是侄儿媳妇,到底是年轻女眷,赵焯马上进了卧室回避,米氏怕孩子吵闹,抱着女儿去了东屋,张氏便命人请蒋氏进来,跟前只留下春草侍候着。春草低着头,犹犹豫豫地站到了张氏身后。
赵i之妻蒋氏进来了,恭恭敬敬地向太婆婆行了礼。她面色透着苍白,神情也十分疲倦,显然是这几日照看生病的儿子累着了。张氏问了,得知泽哥儿已经痊愈,便安慰她:“孩子没事就好,往后不可再大意了。”
蒋氏柔声应着,又道:“孙儿媳妇刚刚才听说,分家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她悄悄瞥了站在张氏身后的春草一眼。
春草忽然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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