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桢却表情平淡地道:“母妃不必担心,若有要事,儿子自然会去料理。并不是儿子与赵家妹妹客气,只是母妃教导赵家妹妹的东西,儿子从来没听过,觉得有意思,便也跟着旁听罢了。”
锺氏笑了:“你这孩子,这是当家理事、主持中馈的人才要知道的,你一个爷们,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往后等你娶了媳妇,母妃也会教她的。”
高桢只是坐着不动:“那是多早晚的事了?儿子如今就掌着王府事务,自然要听的。”
锺氏想想也对,叹了口气:“好孩子,委屈你了,也罢。你若有什么事弄不明白,或是不知道该怎么料理的,只管问我。”
於是高桢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留在了母亲这里,与赵琇一道向母亲求教管家事宜与人情往来。
相处得多了,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熟了。高桢有时候看王府的帐册,有遇到算不清楚的地方,问起母亲,也不会避着赵琇。赵琇的数学成绩一向不错,有时候也会帮着出点建议,或是算一算帐。没过两天,高桢就索性不让母亲为此费心,直接将帐上看不明白的地方拿去问赵琇了。
赵琇就在锺氏午休的时候,转到东暖阁里坐着,拿着广平王特地为锺氏订做的一把象牙小算盘,一条一条地帮高桢盘帐。两人一起坐在大炕上,头碰头地研究着炕桌上摆放的那本帐册,相互压低了声音说话。
要是遇到了好天气,他们还会把窗户打开一点,让外面的轻风吹进来。这时候已经入了二月,天气转暖,院子里的腊梅又开花了,清香一阵一阵地随风吹入屋内,倒比屋里熏的香还要好闻些。
烟云在院子的另一头,远远看到这边的景象,心里就一阵沮丧。虽然锺家人行事不厚道,但她还是希望未来女主人是锺家出来的。可如今眼看着赵家姑娘跟自家世子越来越亲近,这个希望似乎越发渺茫了,那可怎么办呢?
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赶来,找到了她:“烟云姐姐,后门传话,说姐姐家里人来找姐姐,有急事呢。”
烟云心中纳闷,她家人都在锺家过得好好的,能有什么急事?难不成锺家的老爷太太们连日见不到王妃,锺家大爷上门来,也没能得一个准信,所以心急了,让她家里人来找她帮着递话?
可她如今被贬到了三等上, 只是个洒扫上的粗使丫头罢了,连屋都进不去,曹妈妈与烟霞又严防死守,叫她如何寻得空隙向王妃进言呢?
烟云找了别的丫头顶替,神情黯淡地去了后门,看门的婆子见是她,便指了指身后的小屋:“人在里头呢,说是家里有事要跟姑娘商议,我就让她在屋里等。”
烟云笑了笑,道了一声谢,给她塞了个银饼子,足有半两。那婆子笑得更欢了:“姑娘放心,你们在屋里说话,我在这里守着,不会叫人听见的。”
烟云进了屋,发现来找她的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婆子,看着头发也灰白灰白的,看背面,还有些驼背,哪里是她家里人?烟云把眉头一皱,就问:“你是谁?”
那婆子转过身来,烟云大吃一惊:“娘,怎么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娘顿时忍不住大哭出声:“云丫头啊,你弟弟没了!被老太太命人打死了呀!”
烟云如遭雷殛:“什么?!娘,你把话说清楚,弟弟怎么了弟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