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珠看着长姐面上的神se变幻,又冷笑了下:“实在是没意思得很。姐姐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人,怎的如今也庸俗起来了?皇宫就真的那么好?”她转过身坐下,拿起书案上的书,再也不理会方慧珠了。
方慧珠喘着粗气,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妹妹的背影,淡淡地道:“你尽可以瞧不起姐姐,但姐姐说这些话,是一心为了你好。方家养了你这么大,锦衣玉食,如今需要你出力了,难道你还能推辞?那又如何对得起家族,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
方仁珠皱着眉侧头说:“姐姐不必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我几时说过不肯为家族出力了?那些事自有长辈们做主,我只需要听令行事就是了。姐姐有什么可不满的?就因为我跟赵家大姑娘有书信往来?且不说建南侯府是否真有意要将赵大姑娘许给皇长,就算真的有,咱们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拦呢?皇长又不是咱们方家订下了的。咱们家可以做的事,人家也一样可以做。你要我为此就与她疏远,又或是暗加提防,也想多了吧?依姐姐所说,但凡是有适龄女儿的人家有诰命要进宫,咱们家都得提防着,疏远着,能忙得过来么?后娘娘要见谁,难不成还要由咱们家决定?”
方慧珠脸se又是一变:“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方仁珠背过身去,重新拿起书:“我只知道,长辈们怎么安排,我怎么做就是了,横竖这种事也没有我发言的余地。姐姐心里却似有十分不甘,怨气都快溢出来了。真有什么心里话,姐姐何不去跟母亲说?只要姐姐能说服父母亲,我对这门婚事却是无所谓的。”
方慧珠气得脸都青了,但是她一向自重身份,屋外就有丫头,她不能当着她们的面发火,只能强行忍了下来,勉强收敛了怒容,就扭头走人。
妹妹仁珠说她是俗人,却不知道,自己冲早也会有这么一天。如今仁珠年纪还小,还不懂事,母亲才会容她多玩两年。等仁珠长大了,也会象她这个姐姐一般,习管家理事,开始为家族前程心,还要为了嫁人,出门让人相看,任她在家再尊贵,到了外头也一样要任人挑拣!
谁不想嫁个好人家,一辈荣华富贵,安安稳稳的?仁珠如今有底气对她说风凉话,不过是因为知道家里的打算,知道自己有个好前程罢了。若有朝一,青云梦碎,仁珠也一样会跟她似的,患得患失,只怕还不如她呢!
方慧珠气愤地离开了妹妹的房间,回了自己的屋。她们姐妹同住一个院,来往方便。没想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才发现方二姑娘过来了。一想到堂妹方才有可能听到了她们姐妹的争吵,她的脸se就变了。
方二姑娘倒没听到什么,她有些心虚,因为方才她进来时,发现丫头们不在,只有一个看屋的小丫头,也被她支开倒茶去了,她就悄悄溜进方慧珠的卧室里,偷看后者都有些什么饰。当然,她只是过过眼瘾,羡慕嫉妒恨一番,碰是不敢碰的。方家合族聚居,她是旁支之女,家境远不如嫡支富有,方慧珠姐妹们有的一些东西,她只能眼红。
方慧珠回房的时候,她刚从卧室里溜出来,还有些气喘,目光闪烁地避开了方慧珠的视线。落在后者眼中,这就成了她确实偷听到自己姐妹交谈的证据了。
方慧珠暗暗咬牙,但方二姑娘什么都没说,她自然不好提起,只得试探地问:“二妹妹怎么来了?”
方二姑娘干笑了下,左右张望:“这屋里只有姐姐与我吧?我有一件机密之事,想要告诉姐姐,是我无意中听来的。”
方慧珠皱眉:“什么事这样鬼鬼祟祟的?我们女孩儿家,很不该那等作派,有话只管大方说出来就是了。况且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妹妹怎的又犯了老毛病?”这却是在内涵方二姑娘方才“偷听”她们姐妹争吵这件事了。
方二姑娘闻言拉长了脸,如今她对方慧珠,已经不如先前那么巴结了,原因无他——方家内部如今人人都清楚,方慧珠再也不能进宫做皇妃了,如今有望成为贵人的是方仁珠!更何况,方二姑娘又听说了一件跟方慧珠有关的机密之事……
她不怀好意地看着方慧珠,道:“若不是事关姐姐终身,我怎会做这等不体面之事?我一心为了姐姐,姐姐却反而怪我了。”
方慧珠脸se一变,抓住了她的手:“你说什么?你听到了什么事?!”
方二姑娘挣开了她的手,轻笑道:“听说伯娘正跟表婶娘商议呢,要将姐姐许配给表叔家的琼表哥。说来你们年龄相当,家世相当,琼表哥又是帝师家的独,真真是一桩好姻缘。”接着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表情:“若有什么不足,那就只有一点——琼表哥天生就破了相,这辈都没法考取功名了!伯娘怎的就给姐姐定了这么一门亲事呢?”
方慧珠眼前一片发黑,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r1152闺门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