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朋友心下微微一动,牛氏与赵湘眼下就住在绵花胡同,这事儿京中许多人都知道,也知道她们祖孙与建南侯府的关系。他心中甚至十分佩服赵玮愿意供养仇人的家眷。只觉得对方是真君子。“绵花胡同那两位”,指的莫非是牛氏与赵湘?可她们怎会出了城呢?看赵玮的神色。显然事先知情,莫非是那对祖孙又出了什么事了?
他一走神。赵玮就察觉了,微笑着解释:“是先前被逐的一房族亲,因他家有人犯了事,又有不肖子孙弃亲长而逃走,因此只剩下祖孙两个,又是妇孺,家计无以为继。家祖母吃斋念佛,是个最见不得人受苦的人,便给她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又让人每月送些银米过去,令那对祖孙不至於衣食无着。”
新朋友心中了然,果然是牛氏祖孙。
赵玮接着又道:“近日那做祖母的病了一场,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对我们说,深悔昔日做了错事,如今到老才会遭了报应。她心中愧对我们一家,便开口要与我们断了亲缘,从此再不接受我们家的接济。我劝了几句,见她不肯松口,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她孙女说了,要带祖母投奔舅家。我想她们祖孙到了亲戚家里,也算是有所依靠,便由得她们去了。今儿一早,我就打发人护送她们祖孙出城。”
新朋友叹道:“你是个最仁厚不过的人,尊亲既然心中有愧,勉强她接受府上接济,岂不是令她更加惭愧?对於病人也不是好事。既然她们有可去的地方,就放她们离开吧。”
赵玮点头,两人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不再谈论这件事了。但赵玮心中清楚,他这位新朋友是个热心肠的人,有时候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传播了各种消息。牛氏与赵湘与侯府断亲之事,估计很快就会从他口中传播开去了。
赵湘并不知道二房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用了半天功夫,就到达了良乡县衙,见到了七堂舅。
蒋七老爷看到她时,神色非常惊愕,万万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但侯府的管事在场,他勉强接受了她的见礼,便命人将她送进后宅去见妻子了。
这时候, 侯府管事才依着礼数,上前用略有些冷淡的语气向他禀报了事情的原委,然后将赵玮的信双手奉上。
赵玮在信里清楚地写明了赵湘下毒以及后来牛氏为救孙女而信口开河的事情经过,断亲之事,文书之事,还有证物等等,全都交待了。蒋七老爷看着书,脸色越来越黑。那管事还照着赵玮的吩咐,不咸不淡地对他说:“我们小侯爷说了,早就听闻蒋家最重骨肉亲缘,想必一定会将自家外孙女照看好吧?”
这是在暗示蒋家把人关好了,别放出去惹事吗?
蒋七老爷的脸又气白了。
而此时的赵湘,还不知道赵玮在信里把她卖了,正喜滋滋地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内宅花厅。蒋家虽然落魄了,但毕竟曾经风光过。蒋七老爷是旁支,受嫡支贬官抄家的影响不大,家中摆设都还透着富贵气象。她投奔这位堂舅,果然是正确的决定。这样富贵的堂舅,总不会让她吃糠咽菜吧?
此事离京城挺远的,说不定……没有人知道她的底细,她还能凭着舅舅家的权势地位,结上一门好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