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我祖母的主意,不过她也没说一定要回去。”赵琇回答,“我哥哥觉得横竖在京城没什么要紧事,回去祭拜一番父祖,又顺便让祖母过个暖和些的冬天,并不是什么坏事。其实我们现在只是有这个想法罢了,还要看今天我哥哥进宫后,皇上有什么吩咐,才能最后做决定。对了……”赵琇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皇上对我哥哥有什么安排么?”
高桢笑了笑:“能有什么安排呢?大约是要看他有什么长处,再为他安排个历练的地方吧?皇上其实也没想到,他今科一考就能中举,原以为要到明年秋闱才能发力的。”
赵琇摇了摇头:“我看过哥哥乡试的题目,难度还是不小的,不过正好前些时候,我哥哥跟朋友谈诗论文时,曾经听别人提到过类似的问题,当时听尚家公子指点。得益不少,回家后就多看了些相关的书籍文章,还跟我也讨论了几日。於是在考试的时候。他只需要把心头所得所想写出来就行了,就象是捡了个便宜。事实上,那个题目叫我去作文,我也能作得来,只是不如哥哥作得好罢了。”
高桢笑道:“那可见是天注定玮哥今科必中了。我听人提过,玮哥那篇文章作得极好,若不是文风沉稳朴实。而主考官更喜欢华丽工整的文章,说不定名次还要再往前靠些。”
赵琇摆手:“这方面倒是不需要了,他现在排第六也挺好的。反正他也不能再往上考了,还是把更好的名次留给别人吧。”
有爵位在身的勳贵又或是明确有第一继承权的勳贵子弟,最多只能考到举人就无法再往前进了。这是本朝独有的规矩,为的是勳贵与其继承人另有出仕的途径。不必再与寻常读书人争夺做官的名额。抢走了平民子弟的机会。只有不能继承爵位的勳贵子弟才可以继续参加会试,寻求晋身之阶。就象是当年赵玮与赵琇的父亲赵焯,就是打算走科举之路入仕,若能得中进士,政治前途反而比赵炯除了一个爵位和家产便别无所得要来得强。因为赵炯才能平平,他光靠自己,是无法通过文武科举以及专为勳贵开展的入职考试的。而通不过考试,就证明他没有才能。除了安享富贵,便再无机会登上实权官职。在书香世族出身的张氏看来。哪一个选择更好,是没有异议的。而赵玮在未得回爵位之前,也是打算走正统的科举入仕之路,只不过是被忽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而已。
高桢也明白赵琇话里的意思,笑道:“你们觉得好,那就自然是好的,名次什么的,不过是浮云。”又道:“若是玮哥打算回乡祭祖,皇上想必也会网开一面。横竖以玮哥的年纪,入仕之事还不需要太急。”
赵琇听了,顿时开心起来:“这么说,今年冬天说不定我们家还能回江南一趟呢。”
高桢闻言心里有些痒痒的,差点儿就要说出什么话,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眨了眨眼,再次开口时,已经改了话题:“回南边过冬也好,你祖母应该能少受些罪。江南的人事也比京城简单些。如今我虽然除了进宫,便很少出王府,可是外头乱嘈嘈的,我即使命人将大门紧闭,也仍旧有风声要传进来。”
赵琇不由得好奇:“你都听到些什么风声了?”总不会是丘媛的八卦吧?她不觉得高桢会对那种事情感兴趣,更不认为高桢会因为这种事便觉得心烦。
高桢却卖了个关子:“我不告诉你。”
赵琇愣了一愣,很快就撇了撇嘴:“当谁稀罕似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不外乎广平王的身体近况,还有些秋季养生之道一类的。赵琇聊着聊着,都觉得囧囧有神。她跟高桢一对少年少女,为什么要聊这种中老年人喜欢的话题?
赵琇今日本是为送节礼而来,如今任务完成了,又跟高桢聊了天,已经心满意足。碧菡也不知被谁绊住了脚,竟然到这时候才冲冲归来,一回来就向赵琇赔罪:“姑娘别生气,都是奴婢的错。装节礼的盒子好象弄乱了,大约是出门前没检查清楚,奴婢就在那边多耽搁了些时候。”
赵琇瞥了一脸正色的高桢一眼,懒得揭穿他的诡计,没多久就带着碧菡告辞了。高桢一路将她送出二门,看着她上了马车,还再三嘱咐:“江南之行若有消息,千万打发人给我送个信来,千万别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待赵琇答应了,他又一路将马车送出了大门,方才回转。
他直接去了广平王那里,开口就道:“明儿进宫,父王要先去见皇上吧?不如让儿子先将重阳花糕进献给皇祖母吧?趁着新鲜的时候吃,花糕的味道才是最好的。”
广平王挑起了眉头,有些疑惑地侧了侧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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