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压根儿就不听她的,听完她的辩解后。反而越发认定了她有罪,心中更加气愤了:“你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你真真是个恶毒心肠的人!就算端嫔腹中胎儿不是你亲生的,将来还不是得叫你一声母后?端嫔何尝对你有过丝毫不敬?还处处殷勤小心。对皇子皇女也是尽心尽力,你却要害她……”太后冷笑了下,“也对。你对亲生的儿子尚且冷漠得很,大冬天里还叫他跪雪地为你求情。丝毫不顾念他年小体弱,你对别人恶毒一些,又有什么稀奇?是哀家从前有眼无珠,没看出你的真面目,竟然叫你嫁了皇上做原配嫡妻,如今真真悔之莫及!早知今日,哀家当日就不该选你做儿媳。”
皇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简直要疯了:“母后说的什么胡话?您这是要让皇上废了我的意思么?皇上也是这么想的?!”
太后气得不想说话了,只吩咐左右宫人:“把她撵出去,哀家不想再听她胡说八道了。”
宫人前来请皇后移步,皇后却怔怔地看着太后,动也不动,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不能叫皇上废了我,我不是皇后了,大郎怎么办?”
太后不理她,哪个要废她了?她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
皇后却非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冲上去抓住太后追问:“你不能叫皇上废了我!大郎他可是你的亲孙子!他对你一向孝顺,你不能这样害他!”
太后吓了一大跳:“你做什么!?”却被皇后晃得头晕脑涨。这时,藏在西暖阁里听了半日的皇帝见局面大乱,连忙冲了过来将皇后拉开,一时激动下,就大力将她甩到了地上:“你疯了!你要对母后做什么?!”
皇后呆坐在地上发怔,皇帝顾不上她,只去安抚母后:“您没事吧?可伤着了?”太后被皇后掐得两边肩头发痛,疑心自个儿叫掐破了皮,却不好验看,只对皇帝说无恙,对皇后却恼火至极。
她直接对皇帝说:“皇上瞧瞧,这就是你纵容出来的好媳妇!你当年但凡对她多管教一些,她也不敢这样大胆。你就算再心疼媳妇,也要为几个孩子着想。有个这样的母亲,他们能学什么好?大郎眼看着要娶亲了,难不成要让孙媳妇看到她的婆婆有多么荒唐么?!”
皇帝低头继续安抚:“母后熄怒,儿子担保,她日后不会再犯了。”又回头瞪了皇后一眼,低骂:“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朕滚回坤宁宫去?!”
皇后愣愣地叫人搀扶起身,可她不肯走,她盯着皇帝愣愣地问:“皇上也不相信我是清白的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如今宁可信一个贱人,也不信我了?!”
皇帝不耐烦地说:“你哪里清白了?休要再纠缠不清。你本就存了害人之心,就算没把这话说出口,那也掩饰不了你差点害了端嫔的事实。如今母后大度,端嫔贤良,才会不计较你的罪行,仅罚你禁足。你若是真心要为儿女着想,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坤宁宫里,休要再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
皇后低低地笑了:“我就知道……一旦有了新人,你心里就再也没有我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忍到今日?十几年的夫妻,你竟然为了个贱人冤枉我,还要废了我的后位,甚至剥夺大郎嫡长子的身份?你是不是还想要让端嫔肚子里的孽种将大郎取而代之?!”
皇帝见她一脸疯狂的模样,嘴里说些不着调的话,也懒得再与她多说,直接对宫人下令:“拉她出去!”
宫人遵令行事,皇后却猛然将她们全都甩开了,发了疯一般向皇帝冲过去。他们本就距离不远,旁人猝不及防,皇帝正好转过身去对太后说话,看见她动作的,只有太后左右站立的宫人。只见她们忽地瞪大了双眼,惊叫一声“皇上”, 其中一人扑上前去猛然将皇帝推开。
皇帝在这一推之下,往后退了一步,侧身转头望向皇后的方向,见她手中银光一闪,连忙抬袖抵挡,只听得嘶啦一声,袖子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他心知不好,什么都顾不上了,抬脚就踢向皇后。
皇后被他一脚踢倒在地,手里的利器却不曾脱手,在倒地的那一瞬间,她满腔恨意地将那东西朝皇帝的头脸猛扔过去,随即就被众宫人压倒在地。
皇帝被那银光击中脸面,不由得大叫一声,太后惊呼:“皇帝!”扑上去查看,只听得皇帝痛苦地嚎叫着,右手紧紧捂住右眼的位置,血从指间流出,迅速染红了衣袖。
那利器掉落在地,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根掐丝银凤簪,簪身光亮,簪尖磨得尖细,虽然精细非常,却是旧物了。这原是皇帝昔日还是乐安王时,送给妻子的一件新婚礼物。此时此刻,却沾上了他的鲜血。
皇帝剧痛之下,顾不上看清地上躺着的是什么物件,毫不怜惜地一脚踩上了凤簪。他脚步踉跄,痛苦地嚎叫着:“朕的眼睛!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