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云逍点头。

“哼。”

辰曦瞪了他一眼，这才扶墙回家。

……

辰天府门口。

云逍正要去那三大剑塚，忽有辰族护卫来报:“姑爷，剑塚有人来接你，正在里面等候。”

“哦?”

亲自来接，诚意很足。

云逍踏步入了辰天府内，几步就来到了客殿。

刚步入庭院，云逍就看到那凉亭里有两个人！

其中一位是老者，他看起来已经很老了，目光有些浑浊，身形有些佝偻，皮肤皱缩黯淡，白发苍苍。

不过，他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

另一位则是一个身穿暗红色剑袍的少年，他高大笔挺，鼻梁很高，眼神深邃，此时他正轻轻搀扶着老者，看向刚进来的云逍。

“这位是剑塚的老前辈‘孙老’！”辰族护卫为云逍介绍道。

“云逍见过孙老。”云逍恭敬道。

“南宫旭。”那高大少年则语气平静，向云逍自我介绍道。

“南宫兄。”云逍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这位叫南宫旭的少年，气息厚重，法力内敛，一看便知是天界的剑修仙才。

而那孙老，岁数显然很大了，云逍有些探不清楚其底细。

“娃儿！”孙老倒是自来熟，他走上前来抓住了云逍的双手，激动道:“走，跟孙爷爷回家去！”

“回家?”云逍点了点头，“行。”

如此，他们三人便出了辰天府！

那孙老看着云逍眼睛放光，不时嘘寒问暖，而那位叫南宫旭的少年则比较沉默，一路无话。

云逍注意到，那孙老脖子上带着一串琥珀项链，其上一共串了十二块琥珀。

每一块琥珀上，好像有一条发丝！

“怎么不御剑?”云逍问。

“娃儿！你还不知道呢?今天开始就算第一仙战举办期了，辰时起，天界禁止御剑。”孙老叹气道。

“为何?”云逍问。

“接下来，魔州妖魔会陆续进入天界，若让它们看到剑罡剑环，会引发很多冲突啊！为避免这些不必要的冲突，咱只能悠着点！”孙老讪讪道。

“别人来我们地盘，还得逼我们不能御剑?”云逍声音微冷。

“正常！正常！而今我们剑修式微，听仙国安排！少置气，能长寿！你看孙爷爷，从不多哔哔，活到九十九。”孙老得意一笑。

“嗯。”云逍看了一眼这老者，他笑起来脸上满是皱纹，和蔼可亲，是个柔顺的老好人。

他便没多说，继续跟着他们走。

天界仙雾缭绕，晨起街市也热闹了起来，一双双不同眼神的目光，继续在暗处打量着他。

“老孙头，你这是要带他拜剑道神碑了?”路上有人问。

“是啊！”孙老脾气很好，见人都是笑脸，有问必回。

“别拜了，今日妖魔入场，说不定又得去剑道神碑搞事。”那人淡淡说道。

“这样啊?那我们拜完赶紧撤，把地方让给它们。”孙老紧张道。

“这还差不多！而今是关键时刻，你们剑修少惹事，少露面，懂?”那大腹便便的路人指点道。

“好嘞！您放心，我回去就嘱咐大伙。”孙老笑眯眯说。

云逍看了一眼，那路人不过就是个御龙境，明显不是什么大人物……这孙老也这么客气?

他见那南宫旭没多言，便没多问。

一路上，还真有不少路人站出来，继续指点孙老该怎么做，孙老一一客气回应。

“这孙爷爷脾气真好。”云逍心里微微有些感慨。

这不像剑修。

穿过天界林立的街市，云逍忽然有些意动！

他猛然抬起头，便看到前方白色云雾深处，出现了一道千丈擎天巨剑的轮廓！

“这应该就是剑道神碑了……”

上古剑域十亿赴死剑修，以剑魄刻下生命最后痕迹的碑石！

一座沉重的丰碑！

然而刍狗也说过，历史太过久远，曾经的沉重早已经烟消云散。

历史滚滚向前，后人享受着岁月静好，很难再感动了。

云逍的双眼自放在这剑道神碑上，就没再移开过。

他忘记了街市、路人、商铺！

只有一份肃穆，藏在心里。

越是往前，仙雾越散，而那斑驳的千古石碑，愈加清晰的展现在云逍眼前！

再往前十里，云逍便已然能看到那剑道神碑上，有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痕，时间太久，许多剑痕都已经被磨平了。

但，刻剑那一瞬间的悲愤，却永远的留在这丰碑上！

云逍能感受到。

万物有灵！

一个人留下的情绪，很难存留。

而十亿人的悲愤所形成的怨念、恨意，聚集在这剑道神碑上，足以让这剑道神碑变成一座精神血碑，若不是一股正气引领，恐怕会成石妖！

云逍多看几眼，便有振聋发聩之感！

那股剑道精神意念冲入脑海之中，仿佛一张血腥、壮阔、荡气回肠的画卷，在云逍眼前徐徐展开。

画中有人、有剑、有妖，有屍横遍野，有流血漂橹，有凄嚎震天！

“呜呜……”

最后，一切化作一缕缕的哭声，在云逍耳边环绕着，仿佛十亿人在其耳边低语，永远都散不去。

啪！

那孙老忽然重重拍了一下云逍的脑袋。

“别看了！娃儿。”孙老语重心长说。

“奇怪……”

云逍惊醒过来，方才那种震怒之感，才慢慢散去，不过内心的苍凉，还是经久不散。

“不奇怪，人死有怨，可存数年。十亿人之怨千古不散。后人，岂能不愤?”南宫旭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说了一句。

啪！

孙老也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喃喃道:“愤你个头，怨你个尾，少说话，多修行，少出剑，多活命！”

“是……”南宫旭目光挣扎了一下，看了孙老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三座剑塚就在剑道神碑后， 今日大伙都齐了，为娃儿你接风洗尘。”孙老嘿嘿笑道。

“感谢！”云逍并不是话多之人。

那剑道神碑很大，所以它在阳光里投射的阴影面积也很大。

云逍就行走在这阴影之中，他感觉永远都走不出去，当他低头的时候，他在这阴影里看到了一张张远去的面孔，他们默默的看着云逍，眼神里满是悲哀。

“你死了，冤魂不灭，可借仙人重生！而我们怨天恨地，谁为我们做主?”

云逍停住脚步，看着阴影下这一张张热泪涌动的脸，他沉默了。

他木然抬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这剑道神碑上十亿道剑痕，竟然渗出了血，无数的人血哗啦啦落下来，汇聚成一片血海，将他彻底吞入其中。

“谁给我们公道?”

那一条条染血的手臂抓住了云逍，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