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调匀流散全身的气血内息,没把何敬丰的话儿当真,只是斜睨后者一眼,轻飘飘问道:
“姓祝的,他来找你麻烦?”
何敬丰心头一惊,顿觉不妙,正要解释两句,却见白启迈过门槛,走进他的那间厢房,自顾自坐下倒了杯茶水。
“这样说,我算是帮你挡了一灾,出了一口恶气。对吧,何少?”
何敬丰轻咳几下,全无面对祝守让那份不甘示弱的劲头,讪讪道:
“白兄弟义薄云天,冒着被祝家记恨的风险,都要为我出头,真是感激不尽……”
白启抿了一口冰凉茶水,缓了口气,抬手打断何敬丰的装模作样:
“趁着有空,不妨讲讲通文馆,让我心里有个底,师傅这人素来不喜欢旧事重提,他跟祝家结过啥子恩怨大仇?
没道理,做徒弟的,只沾师傅的风光,不接师傅的梁子!”
望着白启眼下这副洒脱架势,何敬丰表情略微古怪,好像欲言又止:
“白兄弟,尊师在义海郡的名头……不小,所以仇家,自然也不少。”
白启微微一愣,茶杯停在半空,听着还不止祝家?
“如果要细数的话,一时间恐怕也讲不完,长话短说,大概就是——”
何敬丰斟酌着字句,轻吐回答:
“十三行,排帮,道院,以及外乡的几个。没了。”
白启神色忽地一僵,脑袋里像是冒出大串的问号。
十三行?
排帮?
道院?
你干脆说我要与整个义海郡为敌得了!
“五少爷,伱不要怨老欧,当年十三行为了送走宁海禅这尊瘟神,是耗费大力气的。
从前血债,一笔勾销!这句话,包括大老爷在内,所有家主,排帮舵主,都捏着鼻子认了!”
把祝守让带出几十丈开外,老欧这才将人放下,叹气道:
“报仇这两个字,万万不能提,你提了,等於要作废十三家定的约,大老爷绝不会留情!
苏、冒、韩、方四座行被灭之后,大老爷为了断这笔仇,让宁海禅就此罢手,甚至把……你爹的牌位移出祠堂,言称与祝家再无干系。
你爹是大老爷的亲手足,他尚且能够如此,更别说你了!”
祝守让眼眶发红,拳头攥得很紧,指甲刺破皮肉:
“我爹!他为韩家助拳,让宁海禅打死在擂台上……他本不欲掺和的,我娘从小与我说得清楚!爹没想招惹宁海禅,是大老爷,他与韩家长子有情分,让我爹帮忙撑一撑场面!”
这位浓眉飞扬,肤色古铜的少年捶地痛哭。
他自幼丧父,娘亲郁郁而终,长在冷清院子,从无玩伴亲朋:
“可结果呢?我爹没了,死后却连祝家祠堂也进不去!
欧伯,你叫我如何不恨!那个姓白的,他是宁海禅的徒弟,通文馆压的血债,就该轮到他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