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害祝家长房!是要惹大祸的!”
老欧咬牙切齿,几乎把眼眶睁得崩裂,根根血丝清晰可见,配合那张疯狂抖动的狰狞脸庞,简直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妖兽。
这已经算明杀了。
羊伯心下腹诽,面上却未流露明显神色,表情紧紧绷着,提防着坐在对头的老欧狗急跳墙。
他本不赞同七少爷跟着白启胡闹,邀请祝家二小姐、火窑黎师傅吃席,喝到酒酣胸胆尚开张,当着众人的面儿,再把祝守让打死?
未免也太嚣张!太猖狂了!
委实没把祝家放在眼里!
可顺着白七郎的思路往下一捋,嘿,这个祝五郎性命一没,反倒能让好几家人称心如意。
黎师傅不愿多个姓祝的当徒弟,拱手相让三座大窑,此是首要。
撇开大少爷需要炼制的法器粗胚,何家也不想看到操持开矿官办买卖的祝家,把手伸进兵匠行,如虎添翼增强实力。
至於祝家长房是否震怒?
人乃宁海禅徒弟所杀。
关何家什么事?!
羊伯咂摸了两下,觉着那位号称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大老爷,应该不可能寻通文馆的晦气。
“看似恣睢随性,多瞅一眼就打死,实则留有余地,各方皆大欢喜!
反而落得干净爽利,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这位从天水府被聘来的老管家暗自称奇,想明白其中关窍没啥难度,可距离打伤祝守让不到半柱香,白启便定下吃席杀人的谋算心思,再说动七少爷从旁相助。
实在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到极点!
甚至有点……太极端了?
“报仇不隔夜,无愧是宁海禅的徒弟!”
老欧眼睛死死盯住隔开大堂的那张厚布帘子,周遭气氛如同平湖。
明面上静谧无波,私底下汹涌激荡!
黎远端坐不动,神色如常下筷夹菜。
何敬丰额角隐约见汗,提心吊胆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祝灵儿细眉紧蹙,眼中带有几分茫然。
小五他一起身,白七郎便跟过去了。
然后忠仆老欧就急了?
这中间的缘由呢?
她好像局外人一般,只能怔怔地呆坐着。
声音终於传来。
客栈并不大,大堂与后院的间隔也没甚厚实之处。
平常厨子扯起嗓子吆喝一声,跑堂小厮都能听得见。
拳脚的碰撞,又急又快,像是一长串点着的炮仗。
劈里啪啦响作一团,震得帘子哗啦晃荡。
借着几分灯火,似有两条人影缠斗,如同龙虎相冲,引得风声嘶吼!
“都是一练圆满金肌玉络。”
黎远筷子猛地停住,他虽是铁匠却也练过武功,筋与骨都已大成。
甚至蒙得天水府赵大将军指点,皮下脏腑颇为圆满,一口内息养得雄浑有力,闷在火窑几天几夜都无妨碍。
“左边的,更占上风!劲力迅猛,行於腰际,贯手指尖的爆发打法……呼吸也平稳!右边的,太急躁,一口气憋不住,要吃大亏!”
结果没出黎远所料,只是几招间,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喀嚓一响,紧接着便是惨烈痛叫。
“欧伯!”
祝守让凄厉的声音传到大堂。
一手把五少爷拉扯大,可谓忠心不二的老欧再也坐不住了。
肩膀筋肉拧缠发劲,好像毒蛇吐信,倏地一弹,欲要弹开羊伯压在肩膀的那只手掌。
“蛇形?早想见识一下郡城的高手!”
羊伯五指一扣,像是鹰爪捉拿,同样催发劲力,抵消那股针刺也似的酸软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