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五尊赐福,魔教根苗(1 / 2)

四逆魔教,乃赤县神州新近冒出的逆贼乱党。

虽然声势比不上活跃三千年,一度与龙庭太上皇争夺正统的白阳教。

但其发展迅猛,过之而无不及,宛若雨后春笋,到处开枝散叶。

有名有姓的护法、长老,个个都是朝廷海捕文书上的头面人物。

打从陈晔残疾之后,意志消沉,整日将自己关在后院,直至二弟陈昭寄来一样骨雕把件。

此是后者剿灭乱党偶然所得,因为这位陈家大少爷,早年喜欢收藏陪葬的冥器。

什么镇墓兽、陶具泥俑、玉衣魂瓶之类,耗费大力气摆满大几座百宝格架子。

府中的大夫人偶尔过来,觉得阴气森森,讲过几句。

但陈晔并不当回事,仍旧我行我素。

等后来被宁海禅打断双腿,方才收敛性子,将其全部收进大箱。

“四逆魔教,悖逆四圣。我需供奉敬拜大慈至圣,随即再行反叛之事,或弃绝肉壳,或弃绝……血亲。”

陈晔闭目,心思浮沉,掌中的骨雕咕噜噜转动。

四逆魔教遍地开花的根本原因,在於独树一帜,与众不同的传教方式。

他们会将教派的根本法门,悉数存於诸般器物之内,而后任其流散於十四府。

但凡落到有修道资质的好苗子手上,自然触发,传授入门。

这个诸圣道统几近断绝,百家法脉销声匿迹的末劫时代。

众生如同牛马,生来就被龙庭划分高低贵贱。

欲要向上攀登打破约束,纵然需要付出数代之努力。

还未必能成!

“龙庭独占灵机,道宗、上宗垄断神通之路。

与其一生受其盘剥,被榨干骨髓,还不如投身魔教,拚上一把。”

陈晔读过史书,并不相信龙庭那套糊弄黎庶的虚伪说辞,天真认为朝廷总摄灵机,为的是驱除浊潮,庇护万民。

即便一开始抱有这样大公无私的济世之念,可灵机玄妙,好处无穷,日夜吞吐,延寿续命,滋养魂灵。

这般寰宇间第一等的顶级享受,比起酒池肉林、夜夜笙歌强出千万倍。

时日久了,如何割舍?

“好比我独占山巅的一株长生神树,上面结着饱满果实,吃上一枚,增寿十年。

倘若均分给天下人,必然不够,且得到极少。

干脆拉拢同样站在山顶的众人,瓜分取之不尽的果实,实现自己的长生。”

陈晔暗暗冷笑,那位於金庐闭关的太上皇,便是明证。

舍弃万民敬仰的至尊大位,交予两个儿子当中的随王殿下。

企图以灵机续命,突破神通秘境,成为三千年来第一位仙人。

“魔教赐法,兴许不安好心,但当牛做马的芸芸众生,难道有的选?”

陈晔回忆过往,他於某日触动骨雕,感受到内里蕴含的引渡之意,枯坐房中思索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投身进去。

从中所取的经字秘法,唤作《摩诃伽罗吞元真经》。

观想临摹一尊由大慈至圣演化而来的悖逆法相,大黑天王尊,借以不断地淬炼念头,凝聚神魂。

这一法门的殊胜之处,在於只要每日打坐入定,供奉大黑天王尊的神位,念诵名讳,虔诚祷告。

念头增长,神魂敛形,浑然而成,毫无瓶颈可言。

一旦步入道艺三境,速度更加突飞猛进。

往往随着修为大进,便可得到四大护法的加持赐福。

它们分别是“筋菩萨”、“骨修罗”、“皮魔王”、“肉金刚”。

最后统合为一,化作擎天撼地,所向披靡的“血武圣”。

这在曾经是三练武夫的陈晔眼中,堪称直指神通的无上经典。

要知道,当世晋升的修行之路,辟出武艺、道艺两大途径。

数千年间,不乏有天纵奇才选择双修。

但人身精力有限,凡夫俗子走一条路,尚且难以抵达顶点。

更何况,同时熬炼肉身,淬炼神魂,两者并行,臻至巅峰。

这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日,多少资粮。

但四逆魔教的《摩诃伽罗吞元真经》,却能够於突破道艺四境时,将肉身躯壳提升极致,四尊护法加持下,使其体魄不输周天采气的四练宗师。

简直占了天大的便宜!

神魂显形,肉壳强绝,根本毫无破绽可言。

试想同境界内,还有谁是对手?

如果说,陈晔最开始没得选,无奈踏上四逆魔教的贼船。得到那部《摩诃伽罗吞元真经》后,便是心甘情愿供奉大黑天王尊,以期改变自身的废人现状,

好让那些躲在背后看笑话的市井小人、无胆鼠辈,再次感到敬羡畏怯。

“爹特意与我提及骨雕,加上我神魂出壳被他看到,必然是瞒不住。”

陈晔想得明白,教出宁海禅这种衣钵传人,又与排帮的洪大龙头称兄道弟,自家继父绝非泛泛之辈。

搁一位四练宗师眼皮底下耍小聪明,委实不智。

“只能暂且断了与四逆魔教的联系。”

陈晔收拢心思,深吸一口气,安静等待陈行的到来。

约莫半刻钟左右,锦袍华服,须发如戟的高大老者踏进屋内。

说起来,稳坐义海郡武行头把交椅的陈行,年纪并不算大,撑死五十出头。

四练宗师精血无漏,紧锁百骸,纵然到了七十古稀、八十耄(mao)耋(die),也能做到乌发如墨,神采焕发。

可陈行却非如此,他虽是鹤骨松姿,昂藏挺拔,眉宇间始终盘踞似有若无的衰朽之态,给人一种半截身子埋黄土的暮年气息。

这位陈馆主与夫人出门,常被好友打趣是老夫少妻结伴游,一树梨花压海棠。

“晔儿,可是东西找到了?”

陈行望向坐在轮椅上的陈晔,后者低垂着脑袋,双手忽地一撑,似要起身。

筋骨俱碎的两腿无力,直接向前扑去,仆倒在陈行的脚下。

“爹!孩儿错了!”

陈晔大放悲声,掌中捏着那样骨雕,痛哭道:

“是孩儿……害了二弟!孩儿不该鼓动他去黑河县,问宁海禅索取真功!”

陈行立在原地,屋内未曾点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哦,晔儿你为何要这样做?”

陈晔修道有成,神魂敏锐,后背倏地蹿起一股寒意。

他喉咙一动,竭力回顾与二弟陈昭手足情深的点点滴滴:

“孩儿,误入歧途!二弟所寄的那件骨雕,乃四逆魔教的信物!我不慎被蛊惑了,学了魔教的传承……”

陈行语气平静:

“原来如此,原来是四逆魔教。”

他的手掌轻轻放在陈晔脑袋上,吓得后者颤颤发抖,险些就要神魂出壳,飞遁逃走。

“你让昭儿寻我的那个逆徒,是想求一真功,献给魔教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