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启一行人回到黑河县,已经是鸡鸣时分。
戊岩蟒的大筋、鳞片,还有拔下的毒牙,折给宋庄头换成六七千两的现银。
城外的庄子规模不大,自是不可能掏得出,必须禀报柴市东家,过后再让炭坊管事,亲自送到内城大宅。
“大筋可以做弓材,鳞片制几件内甲绰绰有余,毒牙研磨成药粉……加工一道再出手,万两银子洒洒水。”
白启并无自产自销的兴趣,既费时间又消耗精力,若非火窑不缺这一类的物什,他就都留给黎师傅捣鼓了。
“多谢白爷!”
宋庄头喜笑颜开,做成这样一笔日进斗金的大买卖,他恨不得把白启当成祖宗供着。
毕竟,黑河县十里八乡向来风平浪静,除了赤眉贼攻城的那会儿,其他时候何曾见过千年气候的大妖。
这些好材料祛除毒性,再请匠人仔细鞣制,拿到郡城兜售,压根不愁销路。
“把你少东家叫过来,这有现成攀关系的难得机会。”
白启将宋庄头拉到一边,小声吩咐道。
让他给关兴邈、陶昀安排一条船,再卖柴市一份人情,叫宋其英那小子亲自过来,护送两位义海郡高门。
一个是玉石行关家二爷,一个是米行陶家的长房公子。
足够柴市费心巴结了。
“这一夜,真是收获颇丰。”
返程途中,白启瞧着盆中的太岁辰土,思考着该怎么分润。
他从来不是吃独食的性子,别的不说,筑这聚敛土性,挪移地气的宝盆,齐琰、吕南师兄弟就出了不少力气。
更遑论入山取宝,探明方位,也是依仗他俩,没有功劳亦有苦劳。
“到时候问问两位各需多少,总是自个儿独占好处,往后哪有愿意帮忙的朋友。”
白启考虑得很清楚,他别过野茅山的师兄弟,叩开大宅朱门。
自己与齐琰、吕南都是敞亮人,不必弯弯绕绕来回试探。
坐下把帐算明白,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反倒能够落个轻松。
“七爷,可要用些晚膳?垫垫肚子再沐浴安歇?”
从鱼档招过来的门房秦大爷殷勤问道。
自打搬进内城后,白启曾经憧憬过住大宅娶娇妻养美婢的滋润生活,大概完成了三分之一。
尽管暂时没有娇妻美婢,但门房老大爷、浆洗衣物的老婆子这些一应俱全。
而且都是住家,被安排在倒座房。
要知道,黑河县的奴户虽然不少,却多为雇工,这里面又分短工、长工。
前者是临时帮忙,干完活就结帐走人,后者则通过牙行画押书契,定个期间,三五载或者十几二十年皆有。
雇工并非家奴,生杀予夺操持於主子手中,他们相对而言比较自由,有些浆洗的婆子,一日甚至轮流做几户的短工,洗刷缝补增添生计。
所以一般的大户,压根不可能蓄养家奴,又或者每一房安排七八号住家长工,任由差使,支出过多且不划算。
需要马夫、泥瓦匠之类,直接寻牙行雇佣。
养在家里吃干饭,太过奢侈与浪费。
“不必了,烧一桶热水就行。阿弟他睡了么?”
白启一边回答,一边感慨,自个儿如今也能养得起好些人了。
前院的门房、厨房的厨娘、浆洗的婆子,加上后院喂马的老许。
零零总总也有八九个,放在黑河县算得上名副其实的大户。
当然,这对於鱼档东家白七爷来说,仍然略显朴素与寒酸。
之前何文炳出行都是前呼后拥,大宅里头的家丁护院不下五十余名,个个练过拳脚,抖足了威风,摆够了派头。
“明少爷还没呢,前面一直坐在门口,说要等七爷您回来,后面回房练功去了。”
门房秦大爷早年也是个渔民,练过几年的武功把式,对长顺叔颇为照顾,如今他儿子在白记鱼档做工,自个儿闲不住,就被安排到东家的新宅当门房了。
“我这弟弟,真是卷王。”
白启暗暗嘀咕,旋即又想道:
“我固然有凌驾柴市宋麒之上,成为本县一把手的架势,但做人低调是行事准则,没必要刻意铺张扬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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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盛满太岁辰土的宝盆放到屋内,明天一早让伙计挖土,依照齐琰、吕南的说法,弄成一块养灵米、育宝植、生大药的上好池子,紧接着又去隔壁的正房,瞧瞧阿弟是否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