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佛门,乃至於其他家,对这个各有各的解释,道门提倡入世修外功,佛门也有消业债、解因果的讲究。
以戒律约束自身,规范举止言行,尽可能消弭劫气。”
怪不得现在被说成礼崩乐坏,纲常毁灭的道丧之世!
白启慨叹,这年头的修士可不讲什么戒律规矩,尤其鱼龙混杂的旁门散修,拿活人血气、魂魄当材料,祭炼法器,修炼法术的不在少数。
所以才显得齐琰、吕南师兄弟那种人稀罕。
“道丧之后,浊潮曾经淹没赤县神州的九成疆域,那段时期,纵是铁石心肠之人,见着相关的记载也不忍猝读。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入饥人腹。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肤脂凝少汗粟’……这种人自卖身当成充饥肉食的‘菜市’,几乎遍地都是。
约莫持续百余年左右,浊潮忽然退去,这才恢复几分元气。
但昔日各家真统法脉定下的戒律规矩荡然无存,邪魔外道杀人盈野,动辄制造‘万人坑’、‘百葬岗’,渡劫之时也不见比正道来得猛烈。
因此才有道丧后礼崩乐坏的说法,更甚者,有人认为天道破碎了,那位偶尔愿意睁一睁眼看人间的‘老天爷’没了。”
苍天已死?
白启脑袋里莫名跳出这四个字。
“也有人觉得,浊潮成为新的天道,赤县神州的生灵应该顺应大势,投身其中,而非守旧,抱着以前的纲常。
反正众说纷纭,至今没个定论。”
陈行见识渊博,而且条理分明,由浅及深,每每都让人受益匪浅。
“再说到天地玄关。武艺、道艺同修,俱能圆满,其人的‘神’与‘灵’将强横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让天地为你设限,这就是天地玄关。
它不是某种修行的瓶颈,而是实实在在的阻碍,并且极难打破。
好徒孙,你适才问为何很少人选择道武双修。
因为曾经有个天下第一人,亲自做了一个示范。
龙庭太上皇的兄弟,那位靠山王,他四大练成就俱全,道艺四境大圆满。
他二十七岁,成的宗师,二十九岁,神魂显形,立地成圣。
也是赤县神州目前唯一,以肉身秘境逆伐神通巨擘成功的个例。
号称旷古绝今,千秋无双。
古今千年风流辈,唯他一人占鳌头——这是观星楼给出的评语。”
靠山王?
这么生猛吗?
白启听得热血澎湃,颗颗念头腾腾跃动,神魂胚胎搬运水火都快上几分。
“三十岁之前,四练宗师,显形入圣,这个突破速度,也是千年独一份了。
好徒孙,但你可知道,他用多久晋升的神通?”
陈行提问。
“一甲子?”
白启大胆报出一个数。
“整整三百七十年。服用了龙庭唯一的仙根‘紫纹蟠桃’,延寿两百,才堪堪撞开天地玄关,跻身神通秘境。
有这位靠山王现身说法,极少再有人会选择,两条路同行兼修了。
毕竟,以龙庭的底蕴,以千年第一的绝世资质,都足足熬了三百多载,换成其他势力,其他人,更加不可能踏出那一步。”
陈行宽慰道:
“不过好徒孙,你也无需担忧,四练、四境双双大圆满,本身也非寻常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白启心念泛起波动。
天下第一人啊!
谁不想当?
到时候,拳打宁师父,脚踢陈师爷,执宰通文馆,当家做主当掌门!
想想都觉着美滋滋!
“好徒孙,武艺、道艺,你对哪条路更感兴趣?”
陈行旁敲侧击。
“自要做武夫的!与师爷您一样,拳出如日,众生叩拜!”
白启答得很快。
“好好好,乖孩子,师爷没看错人。”
陈行大为满意,像是石头落下。
他花费心思栽培的赤阳道子,可不能让陈隐,亦或者旁人拐走。
“对了,师爷,你刚才讲,龙庭的靠山王是曾经的天下第一。
那现在的天下第一,换人了?哪位啊?”
白启好奇问道。
“四百年才破开天地玄关,纵然能以肉身秘境逆伐神通巨擘,但境界差距实打实摆在这里。
天下第一,当然易主。
他是当世道宗之一,五方帝宫的掌教……”
“陈行你个阴险狡诈的匹夫!居然瞒着我,偷偷指点你徒孙!”
白启神魂陡然大震,好似雷霆大作,轰隆回荡。
师爷附着的那一缕气机顷刻炸散,彻底湮没!
紧接着,一条其光炽盛,璀璨夺目到看不清形体的神魂飘然而至。
“咚”的一声,仿佛烈日坠地,刺得白启有些睁不开眼。
甚至感觉到一股滚滚灼热,好像肌体贴近大火炉。
可见来人的道行深厚,如渊似海!
“敢问前辈……”
白启举止恭敬,乖巧得很。
听口气,对方应当不是仇家。
更像认识的老友?
“本……我乃‘万龙道人’。”
陈隐并未报上真正名姓,就连神魂波动都做了一番遮掩,免得暴露底细。
“原来是万龙道长,小子白启,见过前辈。”
白启态度很好,毕竟拿人手短,经过师爷的指点,他已经顺利拿下“壬铅”、“阳火”、“甘露”三味大药。
“陈行这厮,惯会占便宜!”
陈隐骂了一句,他本以为运筹帷幄,没想到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平白给他栽培徒孙!
“若非百年交情,我定然不与他干休!”
白启赶忙双手采得奉上三味大药,努力做出情真意切的样子:
“小子不知这是前辈的内景地,误入此间,俗话说,不问自取是为盗也,小子心中愧疚不已,请前辈原谅则个。”
陈隐眯起眼睛,仔细打量:
“这小子与陈行,还是有些不同,至少知礼、懂事,比他师父宁海禅强出太多。”
他沉着声音道:
“罢了,你与万龙巢有缘,才能进来,再说了不知者无罪。
我观你神魂已成雏形,又得了水火性质,晓得搬运河车之妙,想必也是个有资质的好根苗。
你可有意修道?”
白启又作了一揖,状似认真,不假思索道:
“小子自是憧憬修正道!好跟前辈您一样,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这小子真有眼光!
陈行那样的粗鄙武夫,哪里配教这种良质美玉!
“你我算是有些缘法,本……道也起了爱才之心。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为你去捉那‘白玉蟾’、‘龙虎将’、‘重楼卫’来,助你调和坎离,调伏水火!”
陈隐轻咳两声,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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