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愿力,香火(2 / 2)

啧啧,如此一想,确实牵扯上了。四逆是人之‘外’,五方帝宫为人之‘内’。

两者相加,便算一个完整的‘人’。”

白启心思浮动,千手千眼神魂本相烙印经文,观想临摹皮魔王。

他自恃有黄泉道种冲刷杂念,不惧虚空神灵的香火侵染。

渐渐地,颗颗念头如同镜面,倒映出端坐莲台的皮魔王。

一声声礼赞召唤,牵动着上尊神灵降下感应,丝丝缕缕宛若青烟的气息,缠绕在晶莹通亮的魂魄念头上。

“果然,香火侵染悄无声息,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

白启心头一凛,他曾听师爷说过,凡是拜神、敬神的教派,无不通过立像、传种种手段,聚拢人心,孕育愿力。

愿力乃众生之念,既弘大又渺小,既浩荡又虚妄。

唯有愿力,方能凝集香火,供奉无法随意行走於世间的神灵。

四逆教皮魔王所传的《无垢经》,便是修持清净之心,领悟清净之意,进而铸成一方清净之土,做到万法不沾。

“凭我盖世级的修道资质,居然都没办法轻松入门?”

白启枯坐半个时辰,冲冲未能搭建好“神龛”,让皮魔王长驻其中。

“根底在於,我不信神?无信,则无愿;无愿力,自然就无香火!

没有香火,神龛不成,神灵难以显化。”

他头一回遇到这种问题,顿时感到困扰,自身的认知,往往轻易改变不了。

信与不信,看似只有一念之差,实则谬以千里,相隔极远。

“该怎么解决……拜神,是众生有求,故而由心生愿。”

白启一遍又一遍念诵《无垢经》,咀嚼咂摸里头蕴含的真谛精义,丝丝缕缕的香火气息愈发浓郁,好像大团大团的青烟云雾,笼罩住他的神魂本相。

对於其他教众而言,这时候,只需要放开身心,坦然接纳,就可以让神龛形成,接引供奉皮魔王的降临。

“皮魔王,只有名讳,面目模糊,端坐莲台,背后是悬挂无数皮囊的怙林屍木。

我未必要拜他,神的外貌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股韵味,所以说,气韵不变的情况下,拜自己也一样。”

兴许受到师爷的影响,白启每每琢磨崭新功法,都会冒出奇奇怪怪的点子。

他运转神魂,颗颗念头如明珠光灿灿,明晃晃,如同蘸饱墨水的大笔,勾勒出皮魔王的形体,再仔细描绘着自个儿的眉目。

乍一看,仿佛披戴褴褛破衣,端坐洁净莲台的皮魔王,乃白启所化。

眉目英武,神采飞扬,只是因着气韵诡异,更添几分阴翳。

“我求功力突飞猛进,境界水涨船高……”

白启仿佛对着“自个儿”许愿,本身的纯粹愿力与香火气息交融侵染,汇聚成一方泥胚所筑的古朴神龛。

顶着白七爷长相的皮魔王,好似木雕塑像,被请到当中。

吞吐吸取着浓郁香火,祂陡然睁开双眼,好似画龙点睛,赋予灵性:

“应魔考,受赐福。”

威严隆重的声音充斥心念,宛若一道又一道的雷霆打响。

“赐,大黑天曼荼罗炼化印!”

迷魂窟内,《无垢经》有所感应,暗暗想道:

“这么顺利就铸成神龛,接引供奉皮魔王,并且得到赐福。

白小兄弟,确实是我教不可多得的圣子之选。

他已应下魔考,而且连皮魔王都认定了,一片赤诚毋庸置疑……”

石质经书不经意扫过冒益昶,心中天平倾斜明显,只懂一个“忠”字的酒囊饭袋,教中委实太多。

皮魔王麾下,缺少的是能办事,有手段的人才。

“白小兄弟的福报大计,足以振兴四逆教。

相比之下,牺牲掉一个冒益昶,倒是不算什么。”

《无垢经》思索片刻,已有权衡:

“此间事了,交给白小兄弟一枚登仙铁令,当个香主。正好义海郡空出很多位子,由他填补,再好不过。

至於魔考……且行且看。”

“成了。”

看到好徒孙一鼓作气,修成《无垢经》,陈行心情复杂。

毕竟自家根苗拜死对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阿七为我、为三阳教付出太多,默默承受不为外人道的煎熬,苦了这孩子。”

陈行心生愧疚,白启亦是那种极难摧折的刚强性子,让其修四逆教的经典法门,礼赞参拜上尊神灵,无异於强逼着徒孙跪地磕头。

“确实委屈他了,你这厮也算有福气,徒弟虽然忤逆,徒孙却乖巧懂事。

换成宁海禅,你叫他做这种事,早就抡拳头开打了。”

陈隐坐在灵台,赞同附和。

“陈行,你若有些良心,赶紧退位让贤,让他当赤阳教主。

从此,白阳、赤阳一家亲,强强联手,岂不美哉。”

陈行眼皮耷拉,懒得理睬,他还惦记着把陈隐这厮搞下去,空出白阳教主大位。

如此一来,师爷徒孙共掌大权,对抗龙庭又有几分把握。

“接下来,你我要如何做?”

陈隐轻声问道。

“自然是把水搅浑,才好摸鱼。”

陈行眉毛挑起,望向不远处的低矮山坡。

“淳於修来了。让他这个子午剑宗的真传,撞破诸明玉跟冒家的勾当,闹得大乱。

咱们隔岸观火,抓准机会取走那节枯朽逢春木。”

陈隐毫不意外,这位赤阳教主每次有所图谋,必定先寻一个背黑锅的倒霉鬼,才开始放开手脚。

“你我虽然只剩下半口气,失去神通巨擘的本事修为,可胜在潜藏暗中,有心算无心。

当年颜信、寇求跃师徒串通阴了咱们一把,又差点让赵辟疆落井下石,如今,也让他们尝尝被算计的滋味。”

陈行嘿嘿一笑,又撒了一把香灰遮掩气机,施展黑心煞掌当中的“黑影幢幢”,悄然化为一抹抹残像,隐匿在旁。

尔后,头戴斗笠的淳於修倏然而至,瞧着愁云惨淡,阴气森森的禾山道内景地:

“好熏人的味道!四逆教的贼子,居然躲藏在我眼皮底下!”

以淳於修无生剑的偌大名头,目睹白骨成山,鬼哭狼嚎的乱象,当即眉头皱紧,毫不遮掩放出滚滚剑气,一轮轮剑光倾泻挥洒,直如寒月升空。

才跨进内景地的诸明玉身形一顿,抬头看天:

“子午剑宗的疯子……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