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硬碰硬,就干不过了?”
通常来说,着重淬体铸身的三练武夫,那股子彪炳气焰根本压不住。
裴原擎自个儿都是从边关军镇,屍山血海里滚了几回,方才慢慢藏住锋芒。
可这位白兄弟,除了长相英武,眉眼生得利落,委实谈不上有什么气势。
“在下不仅略通拳脚——”
既然裴原擎诚心提问,白启也不吝告知:
“还懂一些修炼神魂的手段。阳魄之气受到魂魄中和,自然看不出什么苗头。”
裴原擎心头一惊,望向白启的眼神更添骇然,你他娘到底是什么路数的剑修?
竟然学龙庭那位靠山王,道武双修?
“果真?”
他有些难以置信。
体魄打熬如此完美,气力练得如此生猛,已经世间罕有。
再加上掌驭神兵,修道神魂。
哪怕每天不睡觉打盹,日夜扑在修行上,也难以做到吧?
“裴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我师父说过,天才都这样,你可能不太理解……”
白启抬头看天,语气萧索,好似胸藏丘壑,怀抱山河,凡俗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小爷我从小到大,谁见了,不称一声天资横溢!”
裴原擎拳头捏紧,若非刚才被打得太惨,真罡修为受到拘禁的情况下,确实干不过。
他保准让白启晓得,何为横练奇才,淬体无敌!
“罢了,相逢便是有缘,让裴兄你开开眼。”
白启起身,在银锤太保裴原擎这等天纵奇才面前显圣,也是一件美事!
他眉心微热,千手千眼的神魂本相扶摇而起,将近两丈之高,可见法与理的雏形。
紧接着,缠绕四肢的赤龙与足踏大地的青象齐齐浮现,阳魄血气跟神魂念头隐隐相合,竟然交织出遮住半边天的华盖祥云!
“啊?”
裴原擎目瞪口呆,哥们你到底啥绝世禀赋?
上回让他产生甘拜下风,自愧不如的那人。
还是那位国公家的小世子,使擂鼓瓮金锤的病痨鬼。
瞅着枯瘦如柴,面皮泛黄,并无半分豪雄气魄。
臂膀一动,抡起双锤,直如天公震怒。
任凭再硬的筋骨,也要被震成糜烂碎肉。
“都说了,天才都这样。裴兄,我观你资质还凑合,多努努力,勤奋一些,以后应当可以追赶上来。”
白启语气淡淡,心头暗爽。
想到以前,他还是听着银锤太保诸般事迹的无名小卒,而今却能当面显圣,震住对方。
“原来,这就是天才所走的路,学百家艺,吃百家饭,最后自成一体。
师父……所说没错,悟性超群的妖孽,就该如此走。”
白启深吸一口气,感受气血阳魄炽烈如大日,神魂念头变化似流云。
两者隐隐相合,却始终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隔膜阻碍,令其无法做到混同交融。
“师爷提到的天地玄关?灵肉难以合一?”
白启琢磨着,自个儿同时跻身三练、三境,五脏已经开辟其二,神魂本相更是凝聚近似传说的千手千眼。
再往上走,便是破气关,成宗师,魂魄通灵,驱策术法。
等到这一步,肉身秘境就到顶了。
“行了,行了,白兄弟,收了本事吧。”
裴原擎以手捂脸,道心受到重大打击。
神京之行与不少天骄妖孽交锋,都未让他有任何挫败之意。
没想到被迫走一趟义海郡,却一败涂地。
“难道,我真的不是天才?”
这位银锤太保怀疑人生。
“裴兄,你不用气馁。我在通文馆,也就排个第三。”
白启默默再补一刀,刺激下好似垂死不再挣扎的裴原擎。
你这样千秋级别的绝世禀赋,才第三?
银锤太保随即陷入苦思冥想,通文馆究竟是哪家隐世不出的大教大派?
师父,老刀,再之后才轮得到自己。
可不是第三么。
白启轻笑。
义海郡,止心观。
每日清晨,璿玑子都要用道童采集而来的无根露水,烹煮产自衡苏府的灵茶,调和魂魄,梳理念头。
修道之人,突破四境之后,观想神魔仙佛,风雷水火,难免受其影响。
这叫潜移默化,熏陶成性。
像龙庭的火工道人,往往肝气很重,性情暴躁,而铅汞道人则坐得住,少言寡语。
至於风水道人嘛,多半不讲人话,喜欢故弄玄虚,最好摆布谜面。
因此,道修抵达四境,好像如履薄冰,需要时刻调和魂魄,梳理念头。
防止邪念滋长,妄念萌发,从而引来心魔。
“还好,观中有一奇遇所得的《清心诀》,足以压制修行所带来的七情六欲炽盛之烦恼。”
璿玑子饮尽茶水,坐定观想,放出的神魂念头如同团云,遮盖梅林。
其中蕴含浓郁生机,汇聚春雨,淅淅沥沥洒落而下。
此乃道行高深的表现,魂魄念头已能炼假成真。
一声猝然而发的闷雷鼓响,刹那惊彻长空。
璿玑子身躯巨震,魂魄也受波及。
原本宁谧温煦,宛若春风荡漾的魂魄念头,顷刻雷鸣大作,风雨交加,刮倒吹落一地梅花!
“谁敢搅扰本官修行?”
璿玑子眸含怒火,正要问责,却倏然一顿。
“是龙庭的夔鼓!夔鼓开路,金锣鸣响,皇天册封……”
果不其然,伴随那一声闷雷迸发似的大鼓巨响,紧接着就是木槌敲锣的滚滚鸣音。
“哪位王公贵胄摆驾?还是天子的圣旨传诏?”
璿玑子急忙起身,端正道袍衣冠,吩咐道童准备香案瓜果,按照规格迎接。
他耳中听得夔鼓震天,金锣轰彻,并且一声盖过一声,营造阵势极大,并无衰减意思。
“当年,我亲眼见一位紫籙道官受册封,也没这个场面……谁家祖坟冒青烟了,惊动龙庭那位年轻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