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微蜷,却并未抽出来。
指尖滋生起一种奇异的酥软,风雪抆过,不寒而热,撩动心灵难安。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回应他的话语。
或许是在这片风雪连天的夜宇之下,她很没用窝囊地红着脸点了点头。
不然,他怎会那么快的站起身来,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才转身离去。
不过,这一次,也是方歌渔生平第一次,想要认认真真地获得一个满分的答案。
百里安行於风雪之中,将手掌贴近心口,很奇怪的感觉。
没有心跳,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可是这一刻,又是什么在身体深处里沸腾不止呢?
他坚定而深邃的双瞳之中,清晰地倒映出了那座白骨如山的巨骸,百里安无从追究这种亢奋的情感因何而起。
这自然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小鹿乱撞。
从他踏足这片荒宅起,直至看到眼前这屍骸如山的一幕,体内那种高涨沸腾的喧嚣,便仿佛到达了某种极致的境界。
百里安自认为他并非是那种嗜血好战之人,战场上的鲜血与冷铁,并不能让他感到兴奋与共鸣。
他并不会沉浸於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之中,他也无法从杀戮之中寻得快感。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为他准备的战场与舞台。
这是一场,只属於诡道的战斗!
摒弃了一切的剑法,自闭了体内觉醒的两道灵力节点,拒绝与天地间的灵力发之共鸣。
百里安点燃了属於黑暗那一方的血色双瞳,他眼底的情感从火热的战意到麻木的冷漠,紧紧只用了一瞬之功。
他无比自然地伸手探入袖中,这个动作仿佛做了千百次一般。
而袖中那枚短笛所安放的位置,也仿佛一直未变,如早已形成的习惯一般,不用多余的动作去摸索探查,就直接握住了那枚短笛。
冷玉的质感,让他心中多出了一丝遥远的怀念。
温姐姐果然没有骗他。
这枚短笛,一直都是他的东西。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他。
这是属於他的,一直想用却又不敢用的武器。
宛若生命中不被允许的禁忌的力量。
可是此刻,他的生命已止,他存在的本身就是这个世间最大的禁忌。
当禁忌握住了禁忌,自然也就打破了拘束他身的囚笼与锁链。
不必在顾及那么多的忌讳与牵挂。
因为他是司尘,无人能够再责备他了。
白骨如山,如塔。
在雪夜的黑幕之下,骨身之上的骷髅双瞳之中幽幽燃火,宛若九幽而来的恶魔。